第19章(1 / 2)

日子輕悠悠的就過了大年,十五過後新年也算是過完了,很快就到了一月底,村裡人陸續重新拾起了活兒做。

張放遠也又宰了一頭豬在城裡早出晚歸。

這下村裡都曉得張放遠不僅有了一匹黑壯的馬兒,還在城裡肉市有攤兒做起了生意。

偶時他還幫村裡腿腳不便的捎帶燭火鹽巴回村,不是集體趕集的日子,路上逢人進城,空車的時候還叫人免費搭板車,說他好話的人越發的多了起來。

有的便尋摸著要找他買賣牲口了,大夥兒開始眼熱起這個能乾的小夥子來,又回心轉意想跟人家說親做親。

“怕是沒戲,先時我瞧見張放遠在許家屋門後來來去去的,人家八成是惦記許韶春。”

“那實在可惜了。不過這事兒真的假的啊?我還想跟他說我一個表侄女兒來著。”

“真的,前陣兒我見張放遠在田埂上找許老幺說話,還給東西了,你說能是假的嗎。”

其實村裡人很多都曉得小夥子們會把東西拿給許禾再轉交給他姐姐,村裡還是比較鼓勵這種轉交禮物的風俗,既含蓄守禮,又勇敢追求心儀的人,許多老輩人都這麼過來的。

“那萬一要是許家二姑娘沒瞧上眼呢,反正事情又還沒有成,都還有回旋嘛。”

村婦翻地預備著播種,閒著時竟數去嘮這些事兒。

許家自然也是得到了風聲,在外頭劉香蘭沒說什麼,其實心裡美的很。村子裡但凡是得力能乾,讓婦人覺得不錯想說親的男子都盯著他們家,那她能不把尾巴翹起來嘛。

過了年開春,晴朗的天氣也越來越多。許韶春在家裡把自己的衣櫃整理拾掇了一番,冬日裡穿的厚襖子能洗的讓禾哥兒給洗了,在院子裡曬乾以後準備壓箱底,隻留了兩套倒春寒的時候穿,儘量的把春時的衣服翻到明麵上。

劉香蘭在院子裡說道:“要不得好久官府又得來收稅了,可願是今年能稍稍晚一些,等院試過後費家上了門再來收稅就好了。”這樣女兒嫁了出去,家裡就能少交一個人頭稅。

這是各家都要麵臨的問題,許韶春也沒多心:“我也想。”

家裡沒有兄弟,隻有一個女兒小哥兒,許禾就是再能乾那也抵不上男子,家裡的進項全靠他爹一個人撐著,日子說來也不容易。好在是她出嫁和許禾出嫁老兩口能收回些彩禮,攢點錢安享晚年。

“那張放遠現在也是不錯了,其實先前你姨母來說的也對,張放遠隻要不去胡混,還是很能掙錢用的。”劉香蘭不想承認,但還是如是給女兒談道:“你打小水靈也愛美,若是跟著張放遠的話,也有更多的銀錢夠你花銷。”

許韶春卻不讚同道:“娘,士農工商,再是有錢那也不如讀書人體麵。”

“張家是農,算不得商,而且現在也不如往些年管的嚴了,就是商戶也能科舉。費家讀書人是好,有前途,但讀書用錢也厲害,怕是日子也不會太自在。”

許韶春其實也知道這些道理,可她心思撲在了費童生身上,便是曉得現在張放遠條件好也不想選他:“那隻是現在,以後若是中舉了好日子可長著呢。”

為了斷了她娘的念想,許韶春扭頭對一邊上洗衣裳的許禾道:“小弟,先時張放遠讓你轉交東西給我你沒有收是對的,以後他要是再來找你給我送東西,你也彆要。”

許韶春想當然的以為村裡人都議論張放遠送東西給她,但是她並沒有收到是因為許禾沒有答應幫忙轉送,畢竟此人先時口碑極差,許多人都害怕他,許禾不願意跟他搬扯也情理之中。

許禾聽著兩人的說話呢,但許韶春開口,卻讓他不知如何答複了。

張放遠是找他送東西了,可並不是給她二姐,母女倆還擱這兒挑上了,他都不好意思開口。

想著要不要解釋一下,但是許禾想了想,若是要她姐姐和老娘知道了張放遠並沒有看上他二姐,東西是順帶給他的,兩人不相信他的話也就罷了,最擔心的還是他二姐和娘心裡不痛快,到時候給他找罪受。

“嗯。”

“說來也是該給你看看人家了。哎,就是不知道好不好找。”劉香蘭看了一眼許禾,不由得歎了口氣。

許禾操持著家裡家外,給她省下了許多活兒做,她也是想人在家裡多乾幾年活兒的,可是養在家裡吃幾口飯還算不得什麼,時今大了繳稅可是不得了。

“再說。”許禾撂下兩個字,洗完了衣服就回了自己屋去。

劉香蘭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也沒計較。

開春以後北山茶園也通知能采毛尖兒了,開的工錢比去年高些,采一斤去茶場能賣八文錢。許禾知道他二姐和娘都要去,其實自己也想去采茶,可是他爹出門去幫工了,自己得去鬆地準備播種,輪不上他去賺這個錢。

細下一想,反正采茶的錢也落不到自己的腰包裡,不去也沒什麼。

他眼睛又瞥向了自己的床鋪。枕頭底下放著的是先時張放遠送給他的盒子。

裡麵的發帶他看了好幾回了,不得不說,實在是漂亮和他心意,還是絲綢做的。雖發帶一般是絲綢的邊角料做成,但畢竟料子在那兒,做工也好,想來價格不會便宜。

說是看見隨手買的,這隨手可比張放遠先前去廣家相看買的絹花要精心的多了。

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從來沒有收到過禮物,頭一次收到還是這麼好的,倒是讓他不知道怎麼辦了。

而且也可惜沒時間帶,噢……好似過幾天是花朝節了。但就算是帶,自己這樣帶著會好看嗎?

這幾夜裡他沒少胡思亂想,枕著發帶,想著送發帶那個人,倒是讓對頗多事情都漠不關心的他有些心神不寧了。

他搖了搖頭,白日不敢摸魚,他小心把東西放回了枕頭下,準備去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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