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日子,張放遠就扮演起了許家準女婿的角色,許長仁五日十天的就得去城裡換一回藥複診。
隻要是許禾來請他幫忙,他就十分麻利的用板車把人送去城裡的醫館去,要是劉香蘭來喊,他就要擺會兒譜。
曉得劉香蘭的德行,對她太好反而會讓她覺得自己好拿捏,還得是凶相,末了送了人回來回來還要在許家吃一頓禾哥兒做的飯才走。
要不是為著許禾,他才不會對許家人殷勤,給的彩禮錢也是全禾哥兒的臉麵,雖然他並不想便宜許家,可到底是把禾哥兒給拉扯大了,彩禮錢也算是個交代,如果他不給,許家肯定也不肯把禾哥兒許配給他,權當是破財消災了。
再者禾哥兒也告訴他兩人定親了以後家裡對他客氣了許多。
張放遠既樂嗬自己跟許禾定親給他帶來了好一些的日子,又高興他會告訴自己這些事情。
親事定的急,他準備的時間也不多,其實鄉野門戶成親大不如城裡大戶人家的繁瑣複雜,彩禮、酒席,這兩樣辦好就是很體麵的了,但是這兩樣一個費錢,一個費功夫。
張放遠算了算手頭的錢,並不寬裕。
他的進項就是靠買賣牲口,如今三五日能賣上一頭豬,賣完以後又得去尋買,如此一來一個月行情不錯的話他能賣五頭豬出去,按照五頭豬的買賣,他能賺取五千文錢的樣子。
正月裡他賣了兩頭豬,二月,今臨近月底,已經賣了四頭,也就是說賺了大概六千。贖買鐲子花了四千多,加上之前剩餘的銀錢,大概有個五千多的模樣,但是給許家一半的彩禮錢,自己又花銷,手頭上就又隻有三千來文了。
雖說賺的已經是尋常農戶人家不可企及的,可近來用錢的地方也多的很。
還得給許禾家一千六百文,成親擺宴席怎麼也得花銷上千文,除卻這些大的開銷,家裡要新添人口,家具也得準備點新的。
張放遠在家裡尋看了一番,許禾嫁過來不說彆的,衣櫃要給他定個新的吧,雖說是小哥兒,但也是愛美的,梳妝台不能少,還得新添兩床鬆軟的棉花被
向來在花錢上不識愁滋味的張放遠,第一次開始頭疼起自己的錢不夠用了。
他預備這個月月末再賣一頭豬出去,下個月成親以前賣一頭半,剩下的一半豬肉用做於置辦酒席,這樣手頭上的錢也暫時扯的開。
“禾哥兒!”
張放遠出神的盤算著,不知覺進了村子也沒注意,他勒停小黑,見著道旁地裡的許禾正在播玉米種子,從車上跳了下去:“我幫幫你。”
許禾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看見有兩日沒有見到了的人,心中不知覺的一陣放鬆。他連忙阻止了要上前來幫忙的張放遠,哪裡好再讓出去尋買牲口本就累了一日的人再幫自己下地:“已經差不多了。”
張放遠見他不讓自己動手,覺得是小哥兒還沒太接受他的身份,也沒硬要撲上去,轉而說道:
“你晚上想吃什麼?我才宰了牲口回來,有新鮮的豬肉,豬下水一應俱全。”
許禾正想說不用,張放遠卻已經躥回去掀開了蓋在鮮宰牲口上的布,讓他挑選。
“選一個吧,晚上我去你們家吃飯。”張放遠笑道:“這樣我回去就不用開火了。”
都這樣說了,許禾也沒有拒絕的由頭,他從地裡爬上去,看著新鮮豬肉,隻分做了兩大半邊,他並不打算要,一則是還要張放遠費功夫切下來,二則一塊豬肉都能賣幾十文錢了。
“選個豬下水吧,你想吃哪樣?”許禾故作平淡道:“晚上我燒飯。”
張放遠聞言雙眉挑起,立馬取出了豬肚,豬心,許禾見狀卻不讚同,都是賣的上價的,送到他們家吃了不劃算:“要不心肺吧,燉蘿卜?”
“你不喜歡吃豬肚、豬心?”
許禾長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張放遠知道他什麼意思了,便將心肺拎出來給他,很大一籠,燉湯都能燉出來一大鍋了,張放遠另又把兩個豬腰子一並給許禾:“小炒一盆兒吧,我見你種的大蔥圓衝衝的,又嫩又綠,炒豬腰子正好。”
“可以。”
兩人相視了一眼,心中都很愉快,目光短暫的觸碰,又在羞澀中各自規矩收回。
“那我先回,待會兒過來。”
許禾應了一聲,張放遠才趕著馬車回家去,他準備把豬肉卸下後,再送兩頁豬肝兒到他四伯家。
許禾播種完了最後一點玉米,裝了半背簍的野豬草,又砍了半背簍的白菜裝成一背簍,才提著張放遠拴好了棕葉的豬心肺和豬腰子回家。
路上自是少不了碰見村民,便是不必上前攀談,老遠就見著張放遠的馬車停在路邊上給許禾豬下水了。
村民看的眼熱,過年以後誰家能在尋常日子裡這麼吃肉,即便是春耕下地忙碌了想沾葷腥,那也隻能用一小方臘肉燉白菜,哪裡可以吃這些花樣什。
先時見許家和張放遠定親還說要倒黴的人都隱隱有些眼紅了,畢竟這拿肉的好處是肉眼可見的。
“哪裡來的豬下水!新鮮著咧!”
劉香蘭采茶回來剛到家,正要在院子的水缸裡舀點水來洗手,就見著許禾拎著心肺和豬腰回來,手都不洗了,趕緊迎了上去。
“他說要給過來吃飯。”許禾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