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燉的蒸的大菜都有人幫忙,最要緊的就是炒菜,而且菜都是已經切好了備用著的,真的就是站在灶台前負責下料下菜炒就是,味道好壞真的是靠些天賦和熟能生巧。
待到外頭敲鑼打鼓時,許禾就知道新人已經接回來了。行拜禮的同時,幫忙的婦人小哥兒就會把院子裡收拾出來安置桌子擺碗筷,先上兩碟子涼菜,一疊子花生南瓜子。拜禮結束後,吃頭一排酒席的就能入桌準備吃飯了。
先上兩個開胃菜,陸續上大菜炒菜,最後以湯菜和泡菜結尾,也就是說客人入座許禾就能開始炒菜。記
“陳娘子,快,都垮了火盆了,該去中堂觀禮受新人跪拜啦!”
陳母很是不放心廚房,生怕許禾怯場到時候做的東西不成樣子,也算是趕鴨子上架了,她一頭心憂,一頭也隻能感激人家出手幫忙。屋裡人來幾次催促都還在這頭守著,還是許禾道:“姨,你放心去吧。”
這才又同許禾交待了幾句回中堂去。
也不單是陳母擔心,就是前來幫忙的婦人夫郎都在嘰嘰咕咕的說道,席麵弄的不好看,是很久都要被人拿出來說的。
禮畢後,院子外頭熱鬨起來,又放起了爆竹。
許禾果斷下油入鍋,丟調料爆香,登時撩起一灶屋的香味,灶下燒火的婦人率先起身伸長了脖子,白菜斷生起鍋,鮮脆不柴,前來端菜的哥兒被香了一鼻子。
陳母急匆匆的前來,人還沒進灶房,微微就鬆了口氣,等過去時許禾正在用小芹菜炒瘦肉,陳母也顧不得彆的,起鍋就徑直嘗了一口,肉香回齒,瘦肉嫩的流香料汁兒,她的心登時就放回了肚子裡。
“好!真好!禾哥兒,你這手藝合該就是去做廚子的!也省得咱們村再去彆的村請廚了。”
陳母臉上一派喜慶笑容,頓時又同灶屋裡的人說笑開來,都圍說這禾哥兒手藝好。
許禾應承了聲,沒多話,又繼續忙活。張放遠依靠在灶房門口看了兩眼,看著諸人都圍看著許禾做菜,他也沒進去,勾起了嘴角,折身又出去幫著端大盆添菜去了。
“許禾可真是能乾,沒想到這麼大的場麵他都能操持過來。那小菜兒鍋裡一番,幾鍋鏟還真就做的那麼香,一點不輸廚子。這樣的大鍋飯也配的好料子。”
“卻是以前沒聽劉香蘭說過許禾也是個會做飯的,光是曉得他做事兒也勤快。哎喲,這劉香蘭可真有夠偏心的。”
“方才請許韶春幫著做,還是表外甥女兒呢,三推四阻的不肯乾,嫁了秀才做娘子了不得噢,都是鄉親,有必要做的那麼絕嘛。”
“什麼做的絕,瞧著就是那許韶春壓根兒就不會做,否則就那母女倆那麼愛出風頭的性子還不一口答應下來,能推了禾哥兒出去?”
“誒,你這麼一說還真有些道理,好幾回我從許家路過都瞧著是許禾在灶房裡做飯。也沒細下想過彆家的事情來,現在一想還真說不準。”
費母在一頭的水缸邊澆水來洗手,聽著兩個幫忙的婦人背對著她洗碗說談的起勁兒,臉色不甚好看。
費家和許家一個村東一個村西的,其實離的挺遠,她自是不能對許家什麼都了解的清楚,今天這事兒本就讓她心頭有些不快,現下聽到婦人們嘀咕,登時心中更多了些思慮。
許韶春嫁過來以後,小夫妻倆日日都黏糊在一處,他那兒子本是早該回書院的,也都推遲了兩天才回去,想著先時兒子想要許禾沒得,傷心了好一陣子,人都瘦了。
她總想著好好給兒子滋補滋補,韶春過來以後兒子瞧著好多了,雖心中覺得許韶春太纏著兒子耽誤了讀書,卻也不曾多嘴,隻勸著兒子還是早些回書院,全然是疏忽了對這個兒媳婦仔細的考驗了。
心中不免一股懊悔來,好在是還不晚,兒子現下也記回書院了。嗅著灶房飄出的香味,她心中也隱隱發愁,可彆真是這些個婦人所說的,否則那還不鬨出個大笑話?
她心裡煩惱,酒席都沒幾筷子進肚,聽著一桌的人對許禾的誇耀,更是食不下咽。
許禾忙碌完出來時,天都已經黑了。在灶房裡煙熏火燎的炒菜,一身熱氣都沒發覺,出來透氣,風送過來一陣拂麵的涼意,才發覺後背都打濕了。
“許大廚辛苦了。”
張放遠不知從哪裡躥出,從身上摸出來塊帕子給人擦了擦汗,許禾看著那塊熟悉的帕子,心想這人是隨身攜帶著嘛。
他挑眼看著張放遠,竟也破天荒的打趣了一句:“大廚不辛苦,大廚命苦。”
張放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苦什麼,今兒大家都說你做的菜好,以後家裡辦事就請你去了。我方才喝酒吹牛說一桌菜是我媳婦兒做的,村裡沒有一個男子不眼紅。”
許禾聞言反手給了張放遠一下:“瞎吹牛說些大話,敢情讓我去灶前忙就沒人管你喝酒了,還能跟人吹牛。”
“冤枉!我哪裡敢這麼想。”張放遠低下聲道:“我就是看不慣你二姐跟老娘還捏著一張好麵子,便要教村裡都曉得,厲害的是你。方才我見費娘子回了,臉色那叫一個好看,瞧著吧,你二姐有好果子吃了。”
許禾眉頭微緊,他抬頭望著院子外黑黢黢的山野,喃喃道:“我不想管他們,也不想跟他們作對,隻想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咱們不是和他們做對,隻是不做他們的墊腳石了。”張放遠道:“其實這樣對你二姐也好,人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麵子功夫和謊話裡,總得直麵現實。人生在世幾十年,這才剛剛開始,早些清醒了以後說不定也還有個好日子,雖說過程可能會難些。”
許禾深看了張放遠一眼,覺著張放遠今日說的幾句話倒還頗有些道理,他自然是不知道這是人的經驗之談。
“張放遠,你還能不能喝啊!彆在那兒扭著媳婦兒說話了。”
“臭小子,竟然敢尋釁我,今天當然喝得你爬不進洞房。”張放遠轉臉摸了摸許禾的頭:“快去吃飯。”
許禾搖了搖頭,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會討人嫌管自己丈夫,由著他去了。
自己肚子還真有些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