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挑濃眉:“如何,會砍價吧?”
許禾失笑:“倒是劃算,可買這麼多做一大鍋怎吃的完?買兩條嘗嘗不就是了。”
“我隻吃白送的那四條,其餘的給你拿去賣的。”張放遠道:“先時夏日裡我在城中的食肆吃著涼拌鯽魚味道甚美,你不是愁著攤子不知該上何新吃食了嗎?鯽魚帶去豈不合適?”
許禾登時眼中光芒乍起:“是啊,先把鯽魚蒸熟涼著,料汁調好了出攤兒時再澆上,也是一道時新涼菜。那四條今晚便先給你做了吃。”
張放遠直呼好,這趟算是沒白跑。
鯽魚涼拌爽口,煮湯鮮美,用小蔥燉煮更是香嘴。不過許禾為了保證明日上攤子的鯽魚味道有保證,今晚還是先做涼拌的,拿張饞嘴先試試毒。
鯽魚去鱗破肚,取出內臟洗淨,魚大隻就在肉身兩側開兩刀方便入味,魚小也可不開。切些濃黃的老薑片,小蔥打結一並塞到魚肚子裡,放鍋裡蒸熟,不可蒸太久,否則肉容易脫骨變爛,賣相就不好看了。
做涼拌好不好吃還是看料汁,夏日的料汁他做的實在是太多了,為著賣相更好看,他用了紅辣椒和青辣椒兩種,碎末了混合在一起瞧著更好看,又是少不了的蔥薑蒜末,爆香,醬油豆豉醋,從鯽魚肚兒上開始澆料,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涼拌鯽魚便成了。
其間炒料爆香的油得用菜籽油,否則便是夏日豬油凝膩著也不好吃。
夜裡張放遠還特地開了壺酒下菜,他一個人便吃了三條鯽魚,許禾吃了一條。鯽魚肉質鮮美,涼拌更覺清甜,隻不過就是魚小刺兒多,需得細嚼慢咽,倒是更讓人靜下心去體嘗個中滋味。
許禾滿意這鯽魚,先將剩下的養在了陰涼的水缸裡,等著張放遠宰了豬把煮下水鹵了一並帶去城裡頭賣。
夏日天亮的早,大夥兒起的更早。也就隻有天將亮未亮,太陽沒出山時能覺著些涼爽。
許禾瞧著今日要上攤兒的東西,躊躇滿誌,想著再大賣一場。
進城後兩人便又兵分兩路,許禾背著背簍直奔他先時常擺攤的地方去,到了熟悉的地兒卻有些傻了眼。
先時自己常用的那個位置的小攤兒今日被彆人給租用了去,這也就罷了,最讓他氣惱的是那攤主兒竟賣的東西與自己一樣,也是做鹵肉涼菜。
他心中頗不是滋味,尋到攤管租攤,不由得問:“我常用那攤兒今日有人租了?”
“常用?哪個是你常用的?小哥兒不是隔幾日出一回攤兒嘛,我總不能攤子一直給你空著吧。”
“我不是那意思。”許禾見攤管脾氣頗大,淡淡道了一句,交了今日的攤位錢,另尋了個攤子把東西放下。
攤子他是用一日租一日,自己不在的時候攤管當然能租用給彆人,隻是他也不是傻子,那攤兒租給旁人也就罷了,作何剛剛就是租給了賣鹵肉的,且那租攤的又剛剛好曉得自己不是月租。
能來這頭賣鹵肉的,他不信先時沒有來走看過行情,否則哪裡會一頭熱的就直接過來了,且還用先時生意最好的他的攤子。
八成是跟攤管老相識了。
許禾手上擺著攤兒,心頭不免歎氣,這些人也太賊了。終歸是吃了沒固定攤位,沒鋪麵的虧。
出攤後人流慢慢大起來,那新來的攤主占了他的便宜,先時的老客徑直就尋著那地兒去了。
許禾悶了一肚子的氣。
“欸,你這攤子上的味道怎與對麵那家的味道一模一樣?”一個瞧見有涼拌鯽魚賣的男子跑來了許禾的攤子前頭,他本是最愛許禾攤子上的那味道,每次見人出攤兒碰見都買一點,今日見這頭有彆家沒的鯽魚,暫舍了老口味。
迫不及待在一旁的攤桌上坐下要了杯茶品魚,卻是驚奇發現與常買那家攤子的味道一樣。
許禾喟歎:“大哥,我便是原來那邊的攤主,今兒來晚了隻能在這邊。”
那男子尷尬一笑,撓了撓頭:“我見對麵也是小哥兒,你又非日日出攤,如今換了人,一時間竟沒認出來。不過這菜的味道卻是一品我就覺出不對勁了!”
許禾撿了幾片酸糟辣椒藕片送給了男子吃:“情理之中。”
那男子謝了他,又另要了兩條涼拌鯽魚說打包,要拿去送好友吃。
許禾心中微有寬慰,今日借著涼拌鯽魚的東風,倒是也吸引了客來,否則換攤兒換地的,還得賣力吆喝攬客。
不過到底還是便宜了對麵,竟在午時就賣完了東西去,臨走收東西時還挑釁的看了他兩眼。
許禾心中氣鼓鼓的,卻也沒打算去找張放遠告狀,他怕他提著宰豬刀過來訓人,到時候彆人看他那麼霸道,興許攤位保住了,但是客人也不敢來買吃食了。
幾番衡量,幾番思索,他忽而從凳子前滑下來,站定巡視了一眼周遭這段日子陸續冒出來的四五個鹵味攤兒,尤其是對麵那個,實在不能忍。
決定了!賣完這茬兒他就盤鋪麵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