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放遠擇了個日子上縣衙去批辦了手續,這陣子衙門的人正在忙著彙總先時收繳賦稅一事,核對了他此次有無按時按量繳納賦稅,瞧著冊子上有所記錄,表現還不錯後,繁忙之中便沒有對他刁難,匆忙就批了地。
隻是主簿將其教導了一番,讓以後開了鋪子要配合縣衙的差事兒,每季最好是自行將賦稅納上,彆讓縣衙派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催繳。
張放遠自是百般應承。
其實像是官道旁頭這些地方時常都有老百姓搭建點什麼棚子攤子做點事兒,像擺攤兒隨時撤走這種便不說了,但建了屋棚的卻是要縣衙報備的,但卻也多的是人不去縣衙報備受批,不肯繳納商稅。
但今張放遠已經沒有這種苗頭了,有了許禾他就老實了很多,到底還是正經買賣生意踏實,終歸來就是有了家的牽絆。
不過也不怪老百姓不老實,有些縣城的縣衙不做人,想要得到土地批準,你若是不請酒宴客送禮送錢,跑過四五回,縣衙根本連人都不見。
本就是想做點小生意的平頭老百姓,哪裡經受的起這些消磨,受批了地又要繳納高昂賦稅,兩頭用錢,拿不出那麼多為此多的是人頂風作案。
還好泗陽城的縣令還算是公正清明,沒有明麵胡作非為,百姓也能安居樂業。
他置辦好手續就去旺風雜貨鋪裡接許禾,今日他到城裡來買廚具。
馬車停在路邊上,夥計扛了兩捆鍋具出來,雖外頭用麻布包捆了一下,還是能瞧見內裡的陶碗。
又是鐵鍋,漏勺、湯勺、長柄勺……一係裝在鍋裡抬出來,張放遠不能全部叫出這些廚具的名字來,就像許禾認不全他屋裡放的各種鐵器刀具一樣。
他也插不上話頭,抱手在板車前守著。許禾清點了一番才上板車來:“齊備了。”
也不等他問,許禾便道:“一共花了六百文,鐵鍋最是貴的。”
張放遠知道鐵製物貴,不過這麼半板車的鍋具花費六百多也值當,總之許禾出馬是買不了上當。
“怎麼樣,縣衙裡的人有沒有為難你?”許禾就是擔心張放遠這暴脾氣去衙門裡辦不成事兒,百姓待官都得恭敬客氣,保不齊是要低三下四求人的,他覺得自己去可以。
張放遠卻說分頭辦事快,自己就去了。
“放心吧,成了。我都做那麼久生意了,心裡有數。”
許禾偏頭狐疑了一聲:“你有數才怪,前兒竟還把客人給罵了的。”
“他那是存心找罵,說定好了選哪塊肉,讓給切好,切好了卻又不要了。便是開門做生意也不是讓他欺負的。”
“好了,不生氣。”許禾從兜裡摸出了兩文錢,管路邊的冰攤上叫了塊甜冰:“消消暑。”
張放遠勒停了馬,指著小冰攤:“我要那個內裡有梨的。”
攤販又把甜冰放回去,轉而取了有梨的:“三文一個。”
張放遠看向許禾,示意他買。
許禾咬了咬牙,又摸添了一文出來:這敗家玩意兒,慣會蹬鼻子上臉。
他接過攤販的冰,一股腦塞到了張放遠嘴裡:“不都是一個味兒,非要吃這個貴的。”
張放遠被冰的齜牙咧嘴,又忍不住笑。
兩人回去沒先回村,而是直接去了茶棚那頭,六七日過去,棚子的大體已經成型了,後頭便是四麵糊牆,上頭蓋頂。
張放遠進去,發現內裡還怪熱鬨的,他四伯張世誠今日都過來了。
“正好出村去辦事,順道就過來搭把手。”
張世誠看著建起來的茶棚挺滿意的,跟自家修建的一樣。
“那夜裡叫了伯娘曉茂,今兒一並在我那邊吃飯吧。”張放遠同他四伯說道,又回頭看了陳家兩兄弟。
“成。”
大夥兒沒扭捏,都答應的爽快。
張放遠便道:“那我先拉東西回家去,讓禾哥兒燒飯。”
許禾在外頭就聽見了話,進來跟張世誠打了招呼,又同張放遠回去。雖是突然喊了客,許禾也不愁晚上沒東西做,直接拿張放遠出攤兒的肉便是,炒煮都是村戶人家很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倒是張放遠咂摸了聲可惜,沒有在城裡買兩尾魚,下午的便宜不說,也好做菜,還剩下肥腸沒賣,做一盆肥腸魚就美了。
太陽落下去,在院子裡擺了桌兒吃,也不覺得多熱。
許禾道:“想得還挺美。”又應承,等茶棚建完了,倒可弄上一頓。
兩人心情愉悅的回了家,馬車才到家門外的路上,老遠就見著他四伯娘何氏在外頭等著了。
眼見著他們回來,都沒在院子外等,直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