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幸而是來的遲,很快就吃午飯了。一大盆魚端上桌來,冒著熱氣的菜很快就把屋子熏香了。
張放遠扶著許禾坐下,一桌子人各懷心思的坐下吃飯。張放遠倒是懶得管彆人想什麼,總之是看著好菜就吃。
草喂大的田魚小刺都長得粗,不易卡到喉嚨,魚肉有一股泉水一般的甘甜味,很適合大口吃。
張放遠給許禾挑了個魚頭吃。
“禾哥兒的孩子也沒兩個月要出世了吧,到時候就送到費秀才那頭去開蒙吧。”
費廉見嶽母娘提到他,也半放下筷子:“是啊,若是個兒子,來讓孩子多讀書認些字是好的。”
張放遠道:“再說吧,孩子還小,離讀書還早。”
“誒,孩子越早讀書越好,雖說並非是每個孩子都有讀書&303記40;天分,但能識文斷字以後也能幫張屠子做生意。”費廉說著又道:“要是孩子送過來我定然悉心的教導,爭取以後也考個童生,走仕途,如此也不必辛苦務農或者經商。”
許禾聽著這樣的話多少有些不適,張放遠趁著夾菜的功夫便道:“說的是,費秀才學識淵博,自是能教出許多好學生,想來將來孩子也可以繼承父業走上仕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對了,雖說不是每對夫妻都能孕育孩子,但還是儘早的要個孩子自己教導著吧。”
費廉聞聲,連帶著許韶春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劉香蘭連忙打圓場:“吃菜,都吃菜,涼了可就不好了。”
年後日子過得快,尤其是忙起來的時候,又是新的一輪春耕。
今年張家還是決定多開兩塊地種菜,茶棚用的上,料理了家裡的幾塊地,張放遠不準許禾今年春耕回娘家去幫忙,他身子重,行動的緩慢,春耕是體力活兒,他已經乾不了什麼了。
眼看著地皮一天比一天的綠,宅子也一日一日的完善,張放遠心裡沒覺得踏實,反倒是日日都提著。
許禾的待產期馬上就到了,他就怕人沒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兒,早早他就請好了產婆以備萬一。
這日他拉貨到茶棚去,準備上城裡的鋪子看一眼,開年以後他隻鋪子開門當天去了一趟,往後都是讓夥計守著。
這趟過去查一下賬本,該補貨補貨,安置妥當了他就要在家裡等著孩子出生了再回去跑生意。
“二姑,我要去城裡,禾哥兒一個人在家裡,勞煩你回去幫我看著他,左右今兒茶棚也沒什麼生意。”
何氏道:“成,二姐回吧,這頭我一個人料理的過來。”
張世月點了點頭:“那我這就回,正好回去把發起來的菜苗扯去分摘了。”
張放遠這便放了心,翻身上了馬,他夾著馬腹還沒動身,忽而官道上老遠就喊著來了:“張屠子,你夫郎要生了!”
幾人一驚,連忙都跑出茶棚,看見官道上有個趕著牛的村民過來。
“我出來時不還好端端的!”
村民道:“禾哥兒趕鴨子去河邊,在路上忽的就不舒坦了,已經被他娘喊了兩個人送回家去了。這朝讓我來給你捎個口信兒,趕緊回去看看吧!”
張放遠急的後背起火,在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就要往回趕。
還是何氏連忙喊住人:“你急這一刻回家去也沒用,不如去把皂角村的秦夫郎請來,他是十裡八村最好的接生夫郎。”
張放遠應聲都來不及,扯了馬就衝了去。
“走,咱倆回去看看。”張世月跟何氏把茶棚一關,就這村民的板車就往回趕。
村裡常有人生產,幾乎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彆家聽到這事兒也隻當是覺得又有一頓滿月酒吃了,也隻有自家最親的人一場兵荒馬亂。
這年頭生產風險也是極大,幾乎是鬼門關上過一遭,張放遠擔心許禾,慌慌忙忙去皂角村請了人,急吼吼的策著馬趕回去。
村裡的土路被馬蹄子踐踏起一層灰來,在地裡刨地的村民見狀都想去看看熱鬨了。
張放遠趕到家裡的時候,屋裡忙進忙出&記30340;,團了好些人在院子裡,他抬腳就要往屋裡衝,被劉香蘭一把扯住:“生孩子男人不能進去!”
“我就去瞧他一眼。”
“沒事兒,正生著呢,熱水都送進去了。請了村裡的產婆。”劉香蘭回頭看見了鄰村接生的夫郎,連忙去招呼人:“秦夫郎來了就更是妥帖了!”
秦夫郎頭一次坐馬,張放遠把馬趕得又急,嚇得他一身冷汗,現在一雙腿都還是軟的,可聽見屋裡小哥兒的呻/吟聲,他草草扯出帕子擦了擦,就跟著劉香蘭進去了。
張放遠跟著走了幾步,沒能尾隨進去,又被他二姑趕了出來。
以前也沒見過誰家生孩子,他心裡沒著落的很,就覺得許禾是在裡頭吃苦,恨不得扒到窗子上去看看裡頭的光景。
一會兒又見著他四伯娘端著盆子出來,他著急上前詢問。
“生孩子沒那麼快,彆急。這孩子好似有些壯實,不易生下來。”
“禾哥兒有身子的時候乾著乾那的,也不是胡吃海喝的亂補,怎會把孩子養的很壯實。”張放遠抓著何氏的手臂:“那我現在要不要去城裡請個大夫來?”
話音剛落,屋裡便傳出來一陣嬰兒的啼哭。兩人皆是一愣,張放遠後知後覺,一把撒了手裡的帕子:“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