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的不說,倒是也曉得了些內部政策,不過張放遠知道貪多嚼不爛,若是他再去買更多的土地,到時候家裡的勞動力也不夠,又得花更多的錢進去。
縣令卻不依了,又誘導:“那便湊個整數,再往你們村量三十二畝荒地恰好一百畝,如此主簿的好記,本官也好往上報。”
“也不是逼著你開這麼多的荒地,實在是你們雞韭村這些年都沒如何開荒過,這點還得跟紅石村學習才是。”
張放遠道:“大人哪裡的話,前兩年種桑樹的時候才開過地。”
“那才幾畝地?一個村子零零散散的加起來才十幾畝。”
這點倒是說的不錯,村民不肯去開荒,成本太大了,寧肯勻一些自家操持的地出來種桑樹養魚都行,就是不想買荒地。
縣太爺見他沒話了,又不答應再量土地,便道:“這樣吧,三十二畝荒地做二十八畝荒地的價格給你,也算是一種鼓舞。”
張放遠微微一笑,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他也不好再駁縣太爺的麵子,便定下了一百畝地。
許禾聽了張放遠的說談,咂摸了一聲:“那看來咱們的地還是買貴了。”
“我也是這般想,縣衙個個人精兒一樣,雖說百姓管那縣令叫青天大老爺,可不就是一手遮了泗陽的大半邊天去。若是不在土地上做些文章,便是憑著朝廷那點微薄的月銀能養&30記340;起那一大家子的妻妾孩子?”
許禾也是知道,縣太爺有一個正室夫人,妾室就有四個,外帶其他沒有名目的,孩子也是不少,個個穿金戴銀的,好不雍容富貴。在城東鬨市街巷又是一處大宅子,那家業可不是朝廷給的一點月銀供的起的。
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百姓敢過問什麼,說到底這縣令不曾戕害忠良,也不似那些個貧縣肆意壓榨百姓和商戶要好許多了,隻要日子尚且能過得去就是謝天謝地。
“那這多出來的幾十畝地你可想好在哪裡了?”
“三十多畝地也算不得極多,隻是不能選海棠灣了,那頭已經沒有荒地,再過去就是山林,伐林做地更麻煩,不妥當,乾脆就在先前咱們種桑樹的那頭再開些荒地就是。”
許禾點點頭:“那早些去把手續辦了吧。”
張放遠道:“縣衙可比咱還著急,明兒直接就派人過來量了,直接和村長兩頭把手續辦好了給咱們。”
許禾不禁搖頭,縣衙掙錢的事情效率就是高,雞鴨都白送了。
等著一杆子手續辦妥當後,已是秋末,張放遠家裡的荒地加上以前操持的舊地,前前後後一共有了一百二十畝,已經和村裡的地主齊平。
不過不同的是地主家的一百多畝地不是荒地,人家是實打實的能直接種莊稼的地,他們家的還得開墾拾掇才行。
即便如此,踏在結實大片的土地上,哪怕看著還是一片荒涼淒清,還是讓兩口子心中無比的踏實妥帖,土地給人的安穩感覺那是鋪子所給不了的。
“咱們人手不多,又要開墾又要肥地,起碼得要後年才能種上莊稼。”
“好事多磨,慢慢來也好,如此足夠多的時間也能想好種什麼,哪裡請人。”
張放遠尋了塊石墩兒坐下,望著比他還高的狼尾草道:“我想的是找雇農,咱們附近幾個村子日子過得尚且不錯,可泗陽城下也不乏有窮苦村子,到時候從那頭找雇農問題應該不算大。畢竟這麼多的土地,除非是整個張家氏族的都來種,否則就憑借咱們家幾口子如何操持得過來。”
許禾應聲。
入冬以後,沒等兩口子放消息說要招人開地,農閒的村民倒是自行就找上了門來,問要不要請人的。
張放遠見詢問的人多,也就順勢說要請人,不過工錢開的低,男子一日三十文,女子日二十文,不提供餐飯,願意來的就來。
許禾卻再他商量工錢時同他道:“如此不好。”
“你覺得工錢開的太低了?”
許禾搖頭:“倒不是工錢低,農閒時四處的勞動力工錢都低,隻是你開了這個價,讓他們乾一日,保不齊許多人偷懶,反正是混滿一天就拿這麼多錢。”
他刨過太多的地,經驗不能更豐富。
“那你的意思是?”
許禾道:“這容易,同鄉親說墾一畝地多少錢,而非一日多少錢,如此他們一準兒不會偷懶,保管乾的比誰都快。”
張放遠失笑:“真有你的。”
倒是不出許禾所料,乾活兒工錢從做一日給一日,到墾一畝地再記給相應的工錢,村民果然乾的又快又好,幾乎沒有人在地裡吹牛嘮嗑混日子的,甚至有的還拖家帶口的上地裡忙活,叫著家裡小些的孩子割草塞泥巴等等,壯力就搬走荒地裡的石頭,刨土。
一個冬天村裡的勞力都在張放遠家的荒地上,熱鬨的很。
大夥兒幾乎都有事可做,都感激著張放遠給活兒乾,以前叫屠子叫老板的,現在都一嘴兒的好話喊起了張地主來,可比以前冬天農閒到處說長道短可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