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中十萬火急,急慌慌從縣府後門出去,同馬車夫吩咐了幾句,正欲要上車,隱覺得有人暗中窺探,抬頭間一個影子從巷子對麵拐角處一晃而過,秦中瞧了一眼,心有大事未曾深究,隻以為是自己看晃了眼。
“走,回宅子。”
秦家馬車駛遠後,晃過的人影複又出現,探頭探腦的看了馬車幾眼才離開。
……
張放遠回了宅子同許禾說了今日的奇遇,一時間結果倒是次要了,許禾感慨:“駱夫子不愧是國子監祭酒,這隨意的故友結交竟都是些大官兒。”
“可不是,那日在宴上我聽駱夫子說談,鹽政大人與他是同窗,年少之時便是相識,後頭高中駱夫子為一甲進了翰林院,又調國子監,一直便是清流之士。”
“餘大人高中三甲,去了地方上做官兒,也是風生水起,我以為兩個老人家都已經辭官養老了,沒成想餘大人竟是此次的鹽政,這可是個肥差。”
許禾挨著冰盆打著搖著扇子,扇出來的風也是涼的,今年入夏的早,五月的天氣本是算不得炎熱,但是到了午時卻也是毒辣,有條件的人家納涼便早早用起了冰,現在街市上已然隨處可見的冰飲冰酪。
“便是曉得了駱夫子的威望與人脈,我倒是為咱們家瑞錦捏一把汗。”
張放遠知許禾的心意:“咱們商戶之家對駱家而言著實是高攀了,我從未有要讓瑞錦攀附權貴之心,隻是這些年小孩子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有情義,也是沒法子。”
許禾道:“他們倆的心思我倒也瞧得出來,雖瑞錦從未明言過什麼,昔時我還有些不解,今朝到能明白些他的心思了,怕是覺著自己無所功名言多耽擱了小星哥兒。”
“他自小心思沉穩,不像小鯉哥兒跟個缺心眼兒一般。”
張放遠說笑著:“要是瑞錦真有那意思,我這個做爹的定然會替他多準備些聘禮,如此也不委屈了星哥兒。”
“也隻是咱倆私下說個閒話,孩子年紀也不大,不著急成親。”許禾道:“我雖是想瑞錦早些成家立業的,可是他一腦門子栽在科考上,說不準兒還沒有成家的心思,不逼他。”
張放遠一直便很喜歡孩子,當初一生結果就生了倆,帶著也是沒少辛苦,等著孩子大了能脫手了,許禾也想過和張放遠再要兩個孩子,但大抵是生雙生胎已經用儘了運氣,後頭一直沒能再養上孩子。
而今年紀大了,他倒是不怕被人說笑是老蚌生珠,隻是張放遠覺得年紀大了不如年輕的時候強健,隻怕懷了孩子兩廂折損,城裡這般事情不是一樁兩樁,也不怪張放遠小心忌諱。
看著兩個孩子如今都養長的這麼好,雖不如兄弟姐妹多的人家,但是吵鬨也少,又沒有氣死父母的逆子,他慢慢的也就放寬心了。
這麼一來張家香火的重擔現在就放在了瑞錦身上。
瑞錦小時候不喜歡熱鬨,不喜歡說話,就喜愛讀書騎馬,倒是喜歡的東西
都比較正常,隻是性子太沉悶了些。
他聽人說人無完人,一頭若是過於出彩拔尖兒了,那另一頭必然有所缺憾,許禾就怕瑞錦會長成萬年不開花的鐵樹,以後勢必成催著成親的典型,張家香火堪憂,這才想著和張放遠要再養兩個孩子。
後頭見他待駱予星不錯,記感情正常時不知有多高興。他不怕瑞錦成親早,獨是怕人不成親。
理了理思緒,他又改了主意,同張放遠道:“等瑞錦從京城回來,要是再對小星哥兒沒有什麼表示,我還是開口提一提,讓他有個醒好了。”
“得,等著兒子回來便是。”
兩人正商量想著好事兒,下人進來稟告道:“老爺,齊雨巷的王老爺說請您望春樓一聚。”
許禾聞聲看向張放遠:“王老爺最是喜□□飲請客,王家不達取鹽引的資格,曉得咱們家此次參與了競選,定是等著你前去同他說熱鬨。”
張放遠無奈笑笑:“那個人便是這麼愛湊熱鬨。”
話畢,他又咂摸了下嘴,問下人:“你確定王老爺說的是在望春樓一聚?”
仆役道:“前來傳話的人便是如此說的。”
許禾心有疑惑:“怎的了?”
張放遠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隨口問一嘴。”
言罷,他站起身:“左右是在家裡等著出結果難捱,出去吃點水酒時辰反倒是過得快些。外頭天兒熱,你在家裡好好歇著,今日便不帶你一同前去了。”
許禾眉心微動,往時王老爺有宴請張放遠都想帶他一同前去,因著王老爺也是夫妻恩愛之家,時常出門宴請都帶了自己夫郎,雖是客友到了分桌或者分屋而坐,他還是樂得帶家眷出門,為此張放遠也喜愛帶他一起,今日竟是不讓他一道。
不過他也未曾見怪,天氣熱是實情:“一群糙老爺們兒侃話吃酒,我也不喜得去。”
張放遠起身捏了捏許禾的手:“那我去了。”
“好。”
張放遠出門去,見下人已經套好了馬車:“去換頂小些的馬車,今日夫郎不出去。”
“是。”
張放遠在門口等了會兒,馬車換好後才上去,車身小內裡也炎熱不少,不過夏時出行不少人家就喜愛坐小馬車,內裡放上個冰盆兒,放下車簾子,空間小反而更是涼爽。
青山巷到望春樓要從城西到城北,近來從城西到城北的一條主路兩旁的宅樓正在維修,前陣子天氣熱起來走了水,房舍密布,一連燎了好幾座房樓。
路過這截路時常都能聽見劈劈啪啪維建的聲音。
馬夫慢悠悠的趕著馬,整個馬車都甚是輕鬆。
“讓開,讓開!馬匹受驚了!”
忽而一聲烈馬嘶鳴聲,路邊的小攤子一路被掀翻著過來,儘數是人慌亂的避讓聲。
眼見高壯的馬像是脫韁一般直衝衝的來,趕著馬車的人眼看不可及時扯開自家拖著車的馬匹,隻好
連忙勒住馬兒,以防止兩邊跑著衝撞。
烈馬徑直撞上馬車千鈞一發之際,馬夫躍身直接從車上跳了出去,一個咕嚕滾到了路邊的手絹攤底下。
未得死裡逃生的喜悅,隻聽嘭嘭幾聲悶響,主道兩邊連接的天橋上墜下了一籮磚瓦,不偏不倚徑直砸到了被馬撞擊的馬車上。
現場一片混亂,路邊的人下意識偏頭躲避,待巨大的聲音響過後,諸人才看向事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