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婁葉的性格,還真就是這樣。
當初他邀請張鬆文合作,在《蘭心大劇院》裡麵,演宮皇的丈夫。
外界傳聞,兩個人的關係很好,可是在後來的宣傳當中,張鬆文表示,即便如此,婁葉還是不願意和自己說話。
這不是開玩笑,在電影拍攝的時候,某天收工,張鬆文回酒店進電梯,迎麵碰到婁葉,這才知道,兩個人居然住在同一間酒店裡。
那個酒店的年頭很長,電梯也是那種特彆老式的電梯,也就一平方米大小,張鬆文一進去就後悔了。
“整個二十層的時間裡,我們倆誰都沒說話,快到二十層的時候,他忽然問我:《變形金剛》看了嗎?我當時也很慌,接了一句:你剛買的摩托車啊?”
電梯門打開,兩個人都直接走人,全都是一腦門子的汗。
這就是婁葉的性格。
所以,趙浮生對於他不找自己,反倒是直接很正式的去公司拉投資,倒是可以理解。
他就是那樣的人。
“誰啊?”
範寶寶聽到趙浮生打電話,隨口問道。
“婁葉。”
趙浮生笑著解釋了一下,說道:“你說這家夥,是不是讓人無奈。”
“彆扭的脾氣。”
範寶寶總結道:“現在的第六代裡麵,估計也就隻有他還在堅持了吧。”
趙浮生一怔,隨即默然不語。
第六代導演指八十年代中、後期進入北電導演係,九十年代後執導電影的一撥人。
以婁葉、王曉帥、賈科長、張圓、路學章、張陽、關虎、王安全為代表。
至於和梅婷李小冉深陷情感糾葛的那位,純粹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那是個什麼東西啊!
這批第六代導演裡麵,趙浮生最欣賞的,無疑就是婁葉。他是極度風格化的一位電影導演,說是電影作者也不為過。
凡是極度風格化的導演,極其容易辨認,也很難被外界理解。可以說是鮮明地不能再鮮明,模糊地不能再模糊。
婁葉早期的作品中《危情少女》曲穎參演,畫麵拍得一度像恐怖片,從氛圍的營造上、畫麵色彩等看一眼真的會誤以為是拍的恐怖片。
婁葉電影的內核是文藝,通過《頤和園》餘紅的口說了“欲望得不到滿足,行動必要受阻”。
說白了,就是帶點顏色的東西。
在他看來,那是展現自己電影的風格的一種方式。
比如《蘇州河》,那是表達一種愛情的幻滅感,你說“假如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找我麼?會一直找麼?會找到死麼?”一連串的“會”,美美卻說“你撒謊”。
一句話來總結就是北島的那句“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愛情和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深夜飲酒,都是夢破碎的聲音”,大抵是對八十年代自由主義的緬懷和向往吧。
凡是過去了的要麼成為包袱,永遠都不得和解;要麼成為改變未來的種子。
當然,還有王曉帥,這家夥很有創意。
黑白片《冬春的日子》找的是其現實中的美院附中同學劉小東和喻紅出演,其中的雙人動作表演當時確實很大膽,
從演員層麵來講,郝蕾和郭曉冬、喻紅和劉小東都演出了導演想表達的情欲背後的虛無感,或者說情欲是逃避現實的口子,但是從導演本身來講,王曉帥有模仿婁燁的痕跡。
沒辦法,圈子就那麼大,彆人在做什麼都清楚,很多時候自己想做事的時候,不自然得會借助彆人的方法去做。
《十七歲的單車》和《青紅》應該是他比較出名的兩部片子,兩部片子都有大美圓。
另外,多年以後,王曉帥賞識的導演胡波,為我們奉獻了《大象席地而坐》,值得讚揚。
剩下的,是趙浮生接觸不多的賈科長。
老賈這個人,怎麼說呢,很有意思。
哪怕時至今日,未來影視在圈子裡風生水起,賈科長也沒有仗著和趙浮生當初的貧賤之交而做點什麼。
他一直在努力拍自己認為合適的東西。
這一點趙浮生倒是覺得很不錯。
記憶裡,老賈曾經客串過某個電影,裡麵有句台詞很有意思,他說:“說白了大家都是沒本事的人,你這個樣子怎麼在江湖上混?”
趙浮生認為很有道理。
寫作的、拍電影的、玩藝術的更多的是,如果你的作品給人思考,那就是意義所在;但不幸的是,我們都是普通人,不是每個人的作品都能有價值。
也就是說活著是更普通的存在,彆想著拍《小武》、《站台》,彆想你那三部曲了,得閒炒飯,少放點鹽對健康有益,那個可能更實在,也更接近現實。獨立製片人都想拍邊緣人物拍現實,其實現實沒什麼好拍的,就拍生活,誰離婚了,哪個人又跳了長江,挖掘那些人背後的共同特質可能比所謂的三部曲更加有意義。
科長的成熟是從尊重市場規律開始,也就是背棄年輕時的理想主義開始。
總而言之,在趙浮生眼中看來,第六代這批導演,是漂浮於命運洪流中的一群人。
他們經曆這個國家轉變的過程,過後想尋找意義卻不可得,或者選擇不斷重複去安放不安的一生,或者在聲色犬馬中對酒當歌。
趙浮生並不是一個文藝的人,可是每當想起這群人的時候,他總是控製不住自己。
文藝這個東西,有時候讓人真的很無奈。
因為你如果文藝了,可能會不被人理解。但如果你放棄文藝,自己的心裡,總會很不舒服。
但是沒辦法,這就是生活。
ps:最後第六代導演這段,我承認,我有點酸了。但真的,有時候真的很想寫一個文藝的故事,但卻沒辦法,為了生活,隻能迎合市場。真的有點理解賈科長的選擇。,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