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餘味私廚餐廳,是陽城最早,也是最上檔次,平常有頭有臉的富豪高官聚集地。
像鐘意這種小職員,也就沾了秦一然的光,才有幸參加這等商務酒局。
工業複古的風格略奢侈,入門炸裂痕的做舊玻璃紋,可窺見年華沉澱下的浪漫印記。
鐘意很懂規矩,一言不發跟在秦一然後頭。
迎賓小姐領了他們往裡走。
語氣溫柔而客套:“秦總監稍等,胡先生還沒到,不過賴總和劉總,馬總,都在裡麵……”
鐘意本在出神,一個“賴”字。
頓時讓她咯噔一下。
抬起來眼眸,朝秦總監的背影望去。
略一分神,兩人拉開距離。
秦一然漫不經心,回頭掃她一眼。
鐘意不自在之餘,眨了眨眼皮子。
趕緊抬腳跟上。
秦一然轉頭繼續往前走,唇角含笑,“今天什麼風,竟然賴總也來了。”
誰知話音還沒落地,已經走到門口。
泛著光澤的地麵上,站著一人。
他聞言看過來,低頭笑笑,冷不丁接話:“是了,賴總一向不喜歡這種商務聚會,許是賣了胡先生的麵子。”
鐘意抬頭看去,此人看上去四十來歲,個子中等偏高,精短黑發,衣著儒雅,立在走廊抽煙區,指尖夾著香煙。
煙霧繚繞間,能看清眼角淡淡的魚尾紋。
不過儘管上了年紀,也絲毫不影響舉手抬足間,矜貴之氣。
下一秒秦一然就低聲笑了,用西式禮儀,走過去跟對方抱了抱。
“胡先生。”
一聲稱呼,讓鐘意有些糊塗,反應了一下才明白,方才是胡先生打趣幽默。
秦一然這個老師很夠意思,就連帶她見世麵了解職場規矩,也是安排這種級彆。
不出意外,她努力上十年,能融入其中,那都算有商業天賦。
鐘意站在門口深吸氣,倒不是她怯場。
而是有些恍然。
如果說,哪一刻鐘意意識到,賴司硯是站在金字塔頂尖,從來都讓普通姑娘可望不可及。
那就是這一刻。
她不得不認同吳珍紅的話——
“我很了解像你這種書香門第出身的姑娘,在家裡掌上明珠,需要被寵著……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既在生意上對他沒有助益,又在家庭上,穩不住後方讓他安心去披荊斬棘,我兒子娶你,純屬敗了自己的前程。”
想到這裡,鐘意眼眶泛紅。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鐘意放棄畫者的身份,出現在這麼一個酒局。
她閉上眼緩了幾秒。
指尖落在門上,下一瞬,直接推門而入。
本來按照原先的生命軌跡,一輩子也難踏足一次的場合。
而眼下,穿梭於西裝革領,高談闊論的精英人士之中,她內心平靜如水。
從前軟弱,遇到大場合都會手心出汗的姑娘,此時此刻,氣場絲毫不輸在場任何一個企業老總。
因為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彆人怎麼評價她。
與她無關。
她不緩不慢走到秦一然身邊,“秦總監。”
不合時宜的軟糯音調,成功讓周圍人側眸的側眸,抬頭的抬頭。
無一不覺得好奇。
這其中,就包括落於角落裡,包裹在西裝褲中,修長長腿交疊的賴司硯。
他手裡捏著威士忌,另一條手臂搭在沙發扶手,和在公司下屬麵前正襟危坐的模樣不同,私下裡多了幾絲慵懶。
低垂著下頜,嘴角牽出一抹,不易覺察地輕笑。
而後抬手,玻璃杯送到唇邊,淺呡一口烈酒。
看著冰塊在酒杯裡慢慢融化,好像這麼常見的一幕,在今晚卻很有意趣一般。
耳旁,有人賣了秦一然麵子,加上鐘意素妝清淡,卻氣質神秘的容貌,注意力頓時,就被吸引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