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林鬆口氣,心想這人明天飛北京,倘若不去的話,還不知下次什麼時候有空。
於是調轉車頭,徑直朝約定的咖啡廳行駛。
*
鐘意回到家,仍舊咳嗽不斷。
秦一然此刻才得知她離開。
發消息詢問:顧總說你不舒服,怎麼了?
鐘意回:可能突然對酒精過敏。
秦一然聽罷,皺起來眉宇:嚴重不嚴重吧?不能喝酒怎麼不早告訴我?
鐘意雲淡風輕說:我也是第一次這樣,以前都沒事。
秦一然點頭:我知會人事,明天休息一天?
鐘意想了想:那謝謝秦總監。
酒精過敏,可大可小,鐘意屬於比較輕微的。
不過症狀徹底緩解需要時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酒精徹底消散,呼吸才沒有那麼悶了。
不過仍舊一夜沒睡好,咳嗽不斷。
她抱著枕頭翻來覆去,越不想回憶過去不開心的事。
那些不開心的事,就越是在腦子裡徘徊。
鐘意的性子,軟的時候確實很軟,尤其在長輩麵前。
彆說書香門第出來的姑娘,隻要家教良好的家庭,尊敬長輩那都是從小耳濡目染,父母以身作則有榜樣的。
而且鐘家是高知家庭,鐘意雖然任性一些,被寵的有棱角一些,但也是個很通情達理,很顧大局的姑娘。
不過現在想想,鐘意覺得通情達理顧大局,那是道德束縛她的框框架架。
有時候,撒潑打滾不講理,反而舒服多了。
這些東西,都是吳珍紅用實際行動,告訴她的。
猶記得,某一天下午。
不夠圓滑,但卻滿懷真誠的鐘意,情真意切地跟吳珍紅講道理:“我不想跟您作對,因為我知道您是賴司硯的母親,是他人生中,最重要最重要的女人,我沒有辦法跟您相提並論和抗衡……但請您明白,如果有一天,我跟他離婚了,我們三個人,沒有一個人贏,你會輸了兒子的心,我會沒有老公,他會沒有妻子,所以我請求您,接納我……”
“如果我走了,他和您之間的母子之情,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們三個,都會受到傷害,是滿盤皆輸的局麵。”
鐘意以為自己很真誠,滿含熱淚,推心置腹。
可惜,吳珍紅笑著不說話。
回去當晚,就捏了一個,鐘意“不尊重長輩”的罪名。
全家上下沆瀣一氣,把賴司硯叫回家裡痛斥。
鐘意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她太剛正不阿了,所以麵對一個這樣顛倒是非黑白,不講道理的潑婦,徹底厭惡到,沒有辦法用言語形容。
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麼,鐘意不太清楚。
隻知道那晚,賴司硯很疲憊,他告訴她,“不要強迫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去喜歡你……從今往後,你跟她不要有任何接觸。”
鐘意一直在較勁兒一件事,那就是讓他承認,他母親有問題。
他承認了。
她又執著地,想讓他去解決矛盾。
或許是不安,或許是對家庭和睦的渴望。
因為不被賴家接納,讓鐘意對未來充滿了不安全感。
以前,鐘意覺得,喜歡是兩個人的事。
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可婚姻和愛情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
不被雙方父母祝福的婚姻,在鐘意看來,就相當於,你買了一輛車,卻沒有上保險。
人生這條路,很短也很長,坎坷崎嶇,充滿了阻礙,也充滿了誘惑,沒有雙方父母的保駕護航,就少了一層最強有力的,抵禦風險的能力。
她越想和賴司硯永遠走下去,越愛他,就越惶恐忐忑,惴惴不安。
不過後來鐘意明白,一個花瓶,小心翼翼的捧著,知道會碎,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碎,才更折磨人。
倘若就那麼打碎了,那也就碎了。
雖然很傷心很難過。
卻安心多了。
因為不會再焦慮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