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迦藍手上的匕首,離馬眼不過分毫的距離。
蘇沫兒撫著胸口,長長舒了口氣,眼眶發熱,她似乎又重新看到,以前曾在草原上飛翔的雄鷹。
奴才則怔怔望著布迦藍出神,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不過瞬息間,福晉就製服了連大汗都花費大力氣才馴服的烈馬。
布迦藍騎在高大的黑馬上,微微揚起下巴,對滿臉死灰的奴才說道:“以後,你編入我的牛錄!”
奴才瞠目結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布迦藍沒再理會他,朝蘇沫兒說道:“走吧。”
蘇沫兒眨回眼淚,笑著大聲道:“是!”
她跑去牽了匹海蘭珠的馬,打馬追上布迦藍,兩人一同往郊外騎去。
快到深秋,樹木花草變黃,太陽下的天地間,像是一副金黃的畫卷。
迎風飛揚的感覺,令布迦藍心情大好。她跑了一段路,前麵不遠處就是秋獵的地方,已經能看到有人騎著馬在走動,她勒馬張望片刻,信馬由韁走了過去。
多爾袞馬上掛著一串獵物,正從林子裡走出來,見到布迦藍,愣了一下,翻身下馬打了個千,問道:“嫂嫂怎麼來了?”
“來看看。”布迦藍朝他點點頭,居高臨下打量著他。
麵容昳麗,長眉入鬢,一雙多情狹長雙眸,眼尾上挑,俊秀風流。身形高瘦精壯,衝淡了原本男生女相的陰柔之氣。
當年阿巴亥以美貌多情著稱,聖寵不衰,都說多爾袞肖似阿巴亥,看來所言不假。
布迦藍滿意得很,從馬背上跳下來,對著他展顏一笑:“這些都是你打來的?有野雞嗎?”
多爾袞隻覺著眼前布迦藍的臉,像是朵雪白的蓮花徐徐綻放。
他呆了呆,突然覺著有些手足無措,狼狽彆轉了頭,慌亂答道:“隻打了幾隻,野雞肉太硬不好吃,還是麅子肉香,嫂嫂可要?”
嫂嫂。
這一聲叫得布迦藍笑意更甚,她搖搖頭,指著野雞說道:“隻要雞,烤雞架很好吃,你有沒有吃過?”
宮裡沒有秘密,布迦藍在東宮殺雞的事情,早已傳到多爾袞耳朵裡。
他見布迦藍還念念不忘烤雞架,忍不住想笑,揶揄道:“我沒有吃過,不過嫂嫂,那烤雞架真有那麼好吃?”
布迦藍點點頭,“在盛京不吃烤雞架泡湯搓澡,妄為盛京人。”
多爾袞不明白布迦藍話裡的意思,也沒多問,上前解下獵物,將野雞分給了她,說道:“大汗與東宮嫂嫂在後麵,他們打得多些,不過東宮嫂嫂不喜歡野雞,估摸著大汗那裡也沒有。嫂嫂可覺得夠了,不夠的話我再進去給你打幾隻,快得很。”
布迦藍馬上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多爾袞見她翻身上馬,這時才看清她身下的黑馬,微微吃驚,終是忍不住問道:“嫂嫂這匹馬可是大汗的黑風?”
布迦藍麵不改色地道:“不叫黑風,現在它已經改名叫黑馬,是我的馬。”
多爾袞聽她著重強調了“我的馬”幾個字,敬佩地看著她,讚道:“嫂嫂厲害,這麼厲害的馬也能馴服,大汗很看重嫂嫂,將他最愛的馬給了你。”
布迦藍糾正他:“不是給,是賠給我。”
多爾袞不解,布迦藍指著前麵出來的皇太極海蘭珠莽古濟等人,說道:“他把我的馬給了他的愛寵,所以要賠我一匹馬。”
多爾袞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神在她與海蘭珠之間轉來轉去,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這時,皇太極看到布迦藍居然騎著他的黑風,沉下臉,將手放在嘴邊,呼哨了一聲。
黑馬煩躁不安地往前衝了幾步,布迦藍手拍了拍馬脖子,它又重新停了下來。
皇太極難以置信盯著她,打馬衝過來,怒道:“布木布泰,誰允許你騎我的馬!”
布迦藍指著海蘭珠,抬著下巴傲然說道:“誰允許她騎我的馬?”
海蘭珠眼神轉了轉,從馬上爬下來,咬了咬唇,楚楚可憐地道:“妹妹,你的馬養著已經許久沒有騎,我見馬在馬廄裡關得太久,已經瘦了一圈,便騎著出來給它放放風。
都是姐姐不好,不該多管閒事,你的馬我現在就還給你。大汗的馬誰人也不能碰,你快快將大汗的馬還回去,彆惹怒大汗,仔細他懲罰你。”
布迦藍最不喜歡彆人命令她做事,更不喜歡被海蘭珠命令。
她跳下馬,大步上前,抓著海蘭珠的衣襟,手上使出巧勁,幾拉幾拽。
眾人還沒有看清,海蘭珠的臉,已經埋進了地上一攤熱騰騰的馬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