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2 / 2)

多爾袞站在亭子外,遠遠望著一家幾口站在一處說話,心裡的嫉妒憤恨不甘,幾乎令他發狂。見皇太極轉身離開,吩咐隨從前來馬,翻身騎馬追了上去。

姐妹倆的馬車在前,布迦藍自己與蘇茉兒騎馬跟在後麵,風吹來暖意陣陣,騎在馬上很是舒服。

聽到後麵的馬蹄聲,她回過頭,見是多爾袞,不禁眉頭皺了皺。

昨晚沒有理會他,今天他又追了上來,跟那牛皮糖般粘人,實在是太煩。

多爾袞追上前與布迦藍並行,眼神炙熱幾乎沒有巴在她身上,心裡許多的話湧上來,在這裡卻不方便說,隻得生生忍住了,喚了聲嫂嫂:“你今天要出城嗎?”

布迦藍斜了他一眼,騎馬繼續前行,淡淡嗯了聲。

多爾袞望著前麵的馬車,立刻說道:“侄女們可是要出去騎馬射箭,我今天正好沒什麼事,不如由我去教她們吧。”

布迦藍想也沒想,直接拒絕道:“不用。”

多爾袞怔愣住,布迦藍太冷淡,他難受得緊,下意識跟在了她的馬後。

怎地恁地煩,布迦藍皺眉,回轉身眼神淩厲,握著馬鞭的手指著他:“不許跟來!”

多爾袞勒住馬,臉上的委屈濃得化不開,一心想要跟去,卻又怕她生氣,不敢再繼續向前,隻有可憐巴巴望著她絕情離去的背影。

車馬到了郊外,地裡的莊稼長得綠油油,路旁野花搖曳,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兩個格格在車裡坐不住,擠在車窗邊朝外看,指指點點說個不停,又不時笑作一團。

馬車停下後,四格格仗著人高腿長,直接跳了下來,五格格也想跟著跳,奶嬤嬤唬得臉色一變,上前抱起她放在了地上。

兩人一起等著布迦藍,見她下了馬,忙不迭地道:“額涅,我們去騎馬拉弓了。”

布迦藍選出來的親衛隊,平時沒事就在夯好的空地上練習騎射與布庫,此時他們也正在比試。

見到她們前來,費揚古身著短打飛奔上前,牽過她的馬,眼神在她身上流連了片刻,恭敬俯身請安:“福晉是要先歇息一陣,還是要看著格格們騎馬?”

布迦藍抬眼望去,塔石哈也不怕冷,打著赤膊在與人比試,不時有汗水流下,太陽照在精壯的身體上,泛著古銅的光澤。

顎魯雙手放開韁繩,站在馬鐙上,在馬經過靶子的時候,腰身一扭,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反手一箭射出,箭直沒入靶心。

布迦藍眼神在顎魯的腰上停留了會,微微眯了眯眼,說道:“我先過去看看,再去試試弓箭。”

費揚古應是,布迦藍站在一旁看了會兩個格格,奶嬤嬤陪在她們身邊,教她們騎射的師傅拿著糖塊,讓她們給馬吃。兩人見馬吃掉手中的糖,笑得牙不見眼。

她們玩得開心,布迦藍也沒再多管,朝射箭的地方走去,蘇茉兒忙拿著弓箭袋子跟在身後。

顎魯見到布迦藍,從馬上跳下來請安。她戴上扳指,看著他斯文的臉,說道:“我的箭術不好,你在旁邊看著指點一下。”

顎魯忙應是,布迦藍舉弓瞄準,箭離弦而去,雖然射中了靶子,離靶心卻差得有些遠。

顎魯看得認真,遲疑了片刻,說道:“福晉能射中靶子已經厲害,就是拿弓箭的姿勢有些不對,改一下準頭會好很多。”

他手比劃著說不清楚,布迦藍再次舉起弓擺好姿勢,說道:“哪裡不對你就糾正哪裡,不用想那麼多。”

“得罪了。”顎魯上前一步,隻敢拿手指微微碰觸,小心糾正著她手上的動作。

她呼吸清淺,帶著隱隱的花香氣,顎魯緊緊抿著唇,太陽太大,熱得額頭細汗直冒。

布迦藍學得很認真,腦子裡思索著鄂魯教她的姿勢,放下弓箭,片刻後舉起來拉弓射擊,箭再次離弦而去,直中靶心。

顎魯敬佩地看著她,說道:“福晉已經掌握得很好,隻多練習幾次就行了。”

布迦藍卻不太滿意,這麼近還射不中,那她真是沒用。退後一段距離,再次舉弓,這次依舊射中了靶心。

圍過來看她射箭的親衛,一齊鼓掌叫好,她搖搖頭認真地道:“騎在馬上射擊,靶子會動的話,準頭就不行了。我比不過顎魯。”

顎魯忙謙虛地道:“奴才自幼跟著阿瑪打獵,才勉強學到了些糊口的本事,奴才斷不敢與福晉比。”

布迦藍淡笑,聽到兩個格格在驚呼,她順眼看去,姐妹倆正分彆坐在溫順的小母馬上,教她們騎馬的師傅牽著韁繩慢慢往前走,奶嬤嬤跟老母雞一樣緊張護在左右。

兩個格格那邊很安全,她便收回視線,看向顎魯,“你很會打獵?”

顎魯說道:“隻要林子裡有的獵物,奴才想要獵到,一般他們就跑不了。開春時野兔缺少吃食,許多有跑到莊稼地裡來啃食莊稼,奴才帶著兄弟們抓了很多。不過怕野兔絕了種,就留了好幾窩,等到長大了再抓。”

布迦藍打量著他,饒有興致地道:“哦,你帶我去看看。”

顎魯忙翻身上馬,拿著弓箭引著布迦藍往林子裡麵走去。費揚古與蘇茉兒也跟在後麵,到了林子邊,她問費揚古:“地上很多野菜,你可認識?”

費揚古極力忍住心中的失望,低聲道:“奴才認識薺菜與婆婆丁,馬蘭頭。”

布迦藍說道:“這些就夠了,你就在這裡幫著采野菜,或者回家去煮奶茶,送去給格格們喝。”

費揚古盯著遠處坐在馬上,回頭看著他們的顎魯,喃喃問道:“福晉不喝了嗎?”

布迦藍打量了他片刻,驀地展顏一笑,說道:“下次來喝。”

費揚古從沒有見過她如此絢爛的笑容,被晃得心神不寧,下次來喝這句話,如同天籟,砸得他心頭發緊發燙,垂下頭嗯了聲。

顎魯見布迦藍騎馬走了過來,忙轉身繼續上前,越往裡走道路越狹窄,最後馬無法再繼續前行,隻得下了馬。

顎魯先翻身跳下馬,弓著身伺候布迦藍下馬,她搭著他的手臂,從馬背上躍下,他手臂僵住發麻,身體晃了晃,布迦藍反手拉住了他。

顎魯臉瞬間紅了,垂著頭將馬牽過去拴好,說道:“奴才在前麵領路,福晉小心些腳下。”

布迦藍不緊不慢跟在他身後,待來到一小片海子邊,顎魯停下來,說道:“這裡有水有草,野兔也最多,經常有鹿與麅子來飲水。福晉看這蹄印,這就是麅子與鹿的,印子還新鮮,估計剛來不久。”

草地上幾枚淺淺的腳印,布迦藍也分辨不出什麼鹿與麅子,她舉目眺望,海子不大,太陽照在上麵,如同一麵碧藍的明鏡。

綠草如茵,夾雜著黃的紅的粉的花,這裡的溫度比外麵低一些,還有顆野桃樹,斜伸出來的枝丫上,此刻桃花正在盛放。

布迦藍蹲在海子邊,洗乾淨了手,又掬起一碰水灑在臉上,側頭看著顎魯,問道:“你洗過澡了嗎?”

顎魯怔怔看著布迦藍,她白皙秀麗的臉頰上,水珠晶瑩滴落。那雙美麗的眼睛裡,似乎墜入了淡藍的雲,隻看過去,就再也移不開眼,整個人不停陷落進去。

“洗過了。”顎魯心快跳出嗓子眼,喉嚨發緊,也不知是自己在說話,還是做夢的聲音。

布迦藍輕笑,起身緩緩走向他,手伸過去撫上他結實的腰身,輕點頭讚道:“這裡的力量很足。”

蘇茉兒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四周隻有鳥雀的嘰喳聲。

顎魯仰躺在草地上,陽光灑在臉上,天上的白雲飄過,他也好似踏進雲端,墜落,無限墜落。

樹林裡,好似狼崽在嗚咽的聲音,不時斷斷續續響起,驚得鬆鼠鳥雀四竄。

費揚古依著吩咐采了一堆野菜,又煮了奶茶送去給格格們喝,回屋再細心煮了一鍋,走到林子邊,期盼張望,等待著布迦藍出來。

等到奶茶都快冷掉時,布迦藍幾人騎著馬的身影終於出現。

費揚古神色一喜,大步迎上去,待看到後麵的顎魯,眼中的喜悅漸漸退去,轉而是無儘的落寞。

顎魯從馬上下來,雙腿打顫晃悠悠幾下才站穩,嬌軟無力半依靠著馬,將懷裡兩隻雪白的兔子,遞給了布迦藍。

他動作輕柔,此刻眼眶紅著,眼角眉梢,都是費揚古再也熟悉不過的眷念與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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