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原本還想著,如果皇後能多陪陪陛下,也許會好些。
陛下的情況他也知道,原本陛下就不準備好好治病,以陛下的驕傲,寧可死,也不願像個廢人一樣全無知覺地躺在床上度過餘生,但為了皇後,肯定是願意改變的。
隻是沒想到皇後的身體已經差到了這般地步。
現在皇後離開了,陛下更加不可能主動配合治療了。
命該如此麼。
……
君珩看到麵前的床,被褥十分輕薄,他想起了當日他睜眼時感受到的。
這裡沒有人敢隨意亂動,已經有一月無人打理了。
他輕撫床榻,入手是一片冰冷。
那日醒來時被褥冰冷如鐵,很難想象蓋了一夜的被子會這般毫無暖意。
他坐在床上,也不管上麵有沒有積灰,漆黑眼眸淡淡地望向門口。
上一次是以她的身體坐在這裡,親身體驗了一遍許嬪的刁難,也看到了她用自己的身體出現在門口。
這一次卻隻有他一人了。
君珩慢慢起身,走到衣櫃處,慢慢打開,怔住了。
和想象中的不一樣,除了幾件比較樸素些的衣裙,其餘的無一不是華貴精致,有薄有厚,疊得整整齊齊,滿滿當當。
被搶走的衣裙,拿回來了。
抽屜裡放滿了珠寶首飾,翡翠玉石無一不是上乘,襯得整間翠心苑都亮堂起來。
被偷走的首飾,全都還在,完好無損。
君珩心跳漏了半拍。
他掃視整間房屋,看到一個用有些樸素的布料罩住的地方,在靠窗的地方,他大步走去,用手掀起,是鋪了柔軟被褥的軟榻,墊著更加軟和了,上麵還有一層上等的精美被褥,軟榻上還有狐狸毛皮,摸起來格外舒服。
被換走的被褥還在,甚至還多了一床。
錦靴微動,腳邊踢到了什麼物件,君珩慢慢蹲下身,往軟榻底下一看,是裝滿了銀炭的盆。
他望向床邊不遠處積了碳灰的盆,頓了頓。
所以,她一個人在冷宮裡沒有被真正欺負到,她全都一一討回來了。
君珩默默坐在軟榻上,和硬邦邦的床不一樣,這裡又暖又軟,修長指尖輕搭在被褥上,觸及到了一個方形的硬質物件,他拿了過來。
是一個檀木匣子,大小適中。
他輕輕打開,看到了用油紙包好的小點心,點心形狀保存得還算好,模樣依舊好看,大概是天氣比較冷的緣故。
但已經壞了。
即使保存得再好,但已經過了一個月,完全不能食用。
君珩知道這是禦膳房的點心,和每日呈到他那裡的一模一樣。
神色略帶微妙。
他忽然覺得有些高興,因她離開而無趣煩躁的眉眼慢慢染上了愉悅。
因為她沒有受太多苦,她的吃穿住行都是極好的。
但他並未因此而感到有絲毫的輕鬆,或是負罪感和歉疚有所減輕,她有能力讓自己過得好是她自己的本事,與他無關,不是說有些事沒發生,他就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