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們可以為他所用,即使他們是他僅有的能調動的力量。
除了鬱黎和侍衛頭領,那夜所有的人都被處死了。
帝王沒有處置鬱黎,反而讓他繼承了鬱王爺的位子,甚至還把侍衛頭領以及一隊精兵派給他。
這幾年,鬱黎成為了帝王手中最鋒利的劍,冷血無情,宛若死神般收割人的性命。
他始終麵無表情地完成帝王吩咐下來的命令,不知道疼一般,神情森冷,狹長黑眸望過去的目光,似夾雜著人世間最深的惡意。
他少有言語,受傷後也隻是默默回到府邸,獨自一人坐在房內,垂眸認真擦拭長劍上的鮮血。
麻木不仁。
直至一日帝王將他喚進了宮。
這時的帝王氣色比前些年差了許多,少了幾分殘酷冷硬,少有的平和,“朕喚你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雲族女子臨死前若是給她的夫君留下月色編織的嫁衣,那便是此生不渝。”
他劇烈地咳了起來,聲音帶著苦澀,“朕當初……是嫉妒你的。”
雲妃什麼也沒給他留下,是徹徹底底地想和他斬斷一切。
他的人始終找不到他們的女兒,也是因為她不願曦兒認他,所以他找不到。
如果不是前鬱王的部下先一步找到,也許他這輩子都彆想知道她她的消息。
可但凡知道結果是這樣的,他寧願一直找不到。
鬱黎緊咬著牙,許久未曾有過情緒的瞳眸此時劇烈震顫著,隱隱泛起了水光,垂在寬大衣袖中的手攥得緊緊的。
他知道。
她說她想他好。
所以讓他擁有了足以保護自己的武功。
因為她留下來的嫁衣,所以陛下沒有殺他,反而扶持他。
他的勢力漸漸強大,不懼任何人,不需要再東躲西藏,他可以把所有的仇怨一一回報過去。
可他什麼也不想要。
隻想要她回到他身邊。
帝王眸光落向虛無,“雲族人,從來都是乾乾淨淨地離開。”
身上不會留有任何創傷,衣服也整整齊齊的,而後從這個世間消失,就好像回到了他們原來的地方。
他們本就神秘,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世間,也會不留痕跡地離開。
鬱黎漆黑眼珠輕微轉動了一下,“什麼意思?”
帝王沉默半晌,“她們回到自己的家了。”
永遠不會回來。
鬱黎腦海如被一道閃電擊中,木訥的神情開始有了生氣,心跳也開始恢複了正常的跳動,十分有力。
他活了過來。
……
後來帝王逝去,嘴裡念叨著什麼,似是想尋一個人,他想去她的身邊。
再往後新帝繼位,又是一番風起雲湧,而鬱黎貴為王爺,手握大權,無人敢招惹。
他把罪魁禍首都鏟除殆儘,卸下權利,從此消失在權利漩渦,與之消失的還有那件紅嫁衣。
雲曦身死的那個村落,鬱黎一身紅色華服,靜坐在房內,他修長手指拿著一支箭羽,纖長羽睫微垂,輕聲道,“那一箭本該落在我身上的。”
說著,就將那支箭羽用力地刺向自己心口,偏離心臟幾分,不會立即死亡,箭上塗著劇毒,和當初一模一樣。
仿佛要體會和她當初一般無二的死亡。
他慢慢感受著胸口泛起的疼意,夾雜著劇毒帶來的不適,那裡有點冷,又冷又疼,持續存在並且不斷加深。
眼角悄無聲息地滑落下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