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恍惚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她何曾這般細心溫柔待他。
每每見她,都是冷淡漠然的。
所以才在難得的親近中,害怕自己出錯,惹她不快。
這種無由來的念頭令他疑惑,想要探尋清楚,卻又望而卻步。
昨夜冷徹心扉的刺痛感還記憶猶新,人都是趨利避害,他當然是選擇對自己有利的。
喝了藥,他又昏沉地入睡,直到臨近晌午時才終於徹底清醒。
意識回籠,楚執坐在床上,慢慢想起了先前自己高燒昏迷時小師妹的照顧。
雖然還有些不適,但比起早晨好過了許多。
他身體素質很好,一般來說不容易生病,更不必說發高燒昏迷不醒了。
楚執套上外衣,正欲穿鞋出門時,意外地看見鞋底染了雪泥,在地上留了好幾道腳印,印上鞋正好是自己準備穿的這雙。
他清楚地記得,昨夜他回房特意將鞋底的雪泥蹭掉,並未在屋內留下腳印。
但這地上的腳印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夜裡出去過,並且待了許久,所以才會著涼。
有那麼一刻,他漆黑瞳眸內的波光劇烈震顫,湧動著黑暗風暴,仿佛觸及了什麼邊緣。
那是他所不願記起、不願再次經曆的絕望。
因為害怕。
他伸手默默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夢。
此刻是真的。
楚執視線落在屋內的擺設上,這些也是真的,是他所不熟悉的、此前從未來過的淮安王府。
他怔怔地望著一處出了神,久久不能平靜。
既迷惘,又害怕知曉緣由。
房內窗戶被拉緊,屋內隻點了一盞燭燈,光線略顯暗淡,他的臉被陰影覆住,少年染上了沉鬱之色。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那聲音不輕不重,他很輕易就分辨出是小師妹。
門被打開,屋外的光線照射進來,驅散了屋內的暗影。
洛瓷走在前麵,鳴翠提著食盒跟在乎後邊。
原本她想一個人來的,但鳴翠不放心她,加上食盒還有些重,雪地裡滑,鳴翠擔心郡主摔倒了。
“師兄醒啦!”她興衝衝地跑過來,眉眼彎彎,像是極開心似的。
楚執收斂了先前的低落情緒,聲音略帶沙啞,“嗯。”
鳴翠默不作聲地擺好膳食,而後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門。
今日郡主特意讓她休息一日,她想著有楚公子在,加上京城夜晚還有元宵節活動,想來也是我不便她打擾的,便沒有推辭。
隻是楚公子一早就高燒不醒,她便沒有離開郡主身邊,幫著做些事。
郡主的本意是讓她休息好好過節,可哪有什麼節日可過呢。
她已經沒有親人了。
鳴翠循著路,準備回自己的住處,和王府其他下人不同,因她這幾年很得郡主意,有屬於自己的住處,並非合住。
回房的路上遇見了一身白衣的追刃,他靜靜佇立在原地,像一柄隨時出竅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