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年,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偽善的、麻木的。
其實一點兒也不開心。
隻是之前一直麻木著自己,沒有絲毫感覺,也不會有人心疼,如今在她麵前,才終於表露出來。
洛瓷怔在原地,微微側眸,視線落在少年身上。
少年長得要高些,這個姿勢看起來有些奇怪,站著的人傾下身也應該視角高的一方,然而此刻卻從側麵環抱住少女的腰,腦袋擱在她肩上,以依賴的脆弱姿態。
她隻是有些意外他的舉止,卻並未推開。
微轉了些身子,一隻手輕輕環過去,搭在他背上,另一隻手覆在他後腦勺上,無聲安撫。
她低聲道,“抱歉。”
是她派人將他送回了大齊。
那年父皇已經有了預感,私下裡囑咐了她許多。
在一乾兄弟中,父皇性情較為仁和,體恤百姓,這是皇爺爺選擇他的原因,但不夠狠辣,這一生都被皇位束縛著,包括納妃也身不由己。
歸根結底,也是由於皇爺爺那一代就留下來的隱患,權力沒有收攏,還被藩侯分去不少。
她當時……能做的也不多。
宮中也亂了起來,她是大梁皇室,身為大梁長公主,不可能離開,但他是齊國人,不需要和他們一起麵對這場宮變。
至少,能活著,不需要麵對鮮血淋漓的慘狀以及不可預知的死亡。
可如今看來,他一點兒也不開心。
少年其實很想再繼續抱著她,不過此舉並不合規矩,她沒有推開自己已經算是縱容,若是再不鬆開意味就變了。
他收回手,慢慢站起身,神色重新恢複了平靜。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觸她肩膀的衣服,理順後又收了回去,聲音帶著歉意,“方才是我逾禮了。”
洛瓷搖搖頭,“無礙。”
還欲說些什麼時,卻聽見少年張唇道,“我在這裡已待了好些時間,該回去了。”
“……好,你早些休息。”
少年拿起了宮燈,推開房門,邁步離開書房,臨去前察覺到兩個侍女明顯鬆了口氣。
他並未理睬,而是慢慢思索自己的表現,她似乎還把自己當成從前那般瘦弱的小少年,就像對她弟弟一樣。
適當地流露出些許脆弱,能讓她關心自己,但是過猶不及,萬一她覺得自己無能就不行了。
所以他才這樣早地離開,及時打斷。
*
皇帝推行新政的反響陸陸續續趨於平靜,朝臣中有不少先帝在時的老臣,這些大臣做得最多的便是仗著先帝需要依仗他們,迫使先帝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意願。
便是在長寧公主垂簾聽政時就頻頻挑起事端,各種為難於她。
除此之外,趁皇帝年幼還美其名曰為他好,布置了不合理的任務。
皇帝由好幾位大臣聯合教導,其中有一兩位忠心不足,加上利欲熏心,一時之間膽大包天,暗地裡在課業時刁難帝王。
這些,都被皇帝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