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又開始鬨了,自從生了個傻兒子,季家就三天兩頭的鬨。
要說這季家人也是個傻的,季老根是工人階級的兒子,自己也是工人,早年還參加過抗美援朝,生了個兒子季建國也在機械廠當工人。三代工人家庭,結結實實的一等紅五類。
偏他家不知怎麼想的,居然娶了個地主階級的女兒。可能是看人家模樣好吧。但模樣好有什麼用啊,得看成份好不好!
為這事,季老根的生產隊大隊長的職務就因此被擼掉了,季建國也被機械廠退了,分配到農場的屠宰廠上班。
後來季家生了個兒子,卻是個傻子,大夥私下裡都說這就是背叛無產階級的下場。
偏這季家還不知悔改,誰要敢說他家兒子傻,他們父子倆就扛著扁擔上誰家鬨。季老根還有兩個兄弟,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幫著兄弟。真是一點都沒有階級立場。
不過後來階級鬥爭被取消了,上麵說那是錯誤的,大家也就歇了,各過各的日子,幾年下來鄰裡關係恢複了不少。
誰想今天又出事了,張家幾個小子把季傻子推到河裡溺了水,季家這下又鬨了。
據說季傻病得嚴重,可能快不行了,季老根的兩個兄弟直接把張家砸了。要不是派出所乾預,張家或許連人都不能幸免。
外麵鬨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季家傻子,季椽,就在這時睜開了眼。
季椽不是今天剛穿來的,他從2025年穿到1970年,這個同名為季椽的小孩身上已經10年了。
至於為什麼變成傻子,大約是靈魂不匹配?他一直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就這麼被叫了10年的傻子。
季椽出身在最混亂的時期,還好爺爺是老士兵,有不少戰友幫襯,把一家人護得好好的,沒遭過什麼罪。4年前幾人幫被打倒後,家裡就更好了,媽媽還參加了高考,考上師範大學,今年被分配到鎮上唯一的中學當老師。
混亂結束了,幾人幫被打倒了,也開始改革開放了,沒人再敢拿地主成份膈應季家了,一切都往好方向發展。
奈何熊孩子們不懂這些,他們從小學到的就是“地主是壞蛋,地主的傻兒子也是壞蛋”,於是就把這壞蛋推進河裡了。
季椽一睜開眼,一直守在他身邊的李書蘭就發現了。她急切的叫了幾聲醫生,又撲過來問季椽:“緣緣,有哪裡難受嗎?告訴媽媽!”
明知道兒子回答不了,還是急切的問著,李書蘭已經慌亂得不知所措。
季椽是在她身後被推下河的,河水不深,她馬上就把他撈起來了。但不知為什麼,季椽卻暈迷不醒,小鎮衛生所查不出病因,建議他們去市裡的大醫院。從鎮上乘車到市裡要一個多小時,又沒有救護車,隻怕孩子撐不了那麼久,李書蘭都快崩潰了。
季椽很愧疚,他轉生過來的這10年非但沒能為父母做點什麼,還一直給他們添麻煩,枉費前世的老師還特意教他擒拿格鬥,結果身體不協調,還是沒防住熊孩子。
季椽伸手摸上李書蘭濕潤的臉頰:“媽媽……”
李書蘭哽咽:“媽媽在這,不怕,不怕啊……”
衛生所的醫生進來,給季椽做了幾項檢查,意外的說:“看來已經沒事了。”
“真的嗎……”
走廊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瞬息間衝到這裡,季椽就看到他這世的父親和爺爺滿身大汗跑進來,一把抱起他:“書蘭,拿到錢了,快去市醫院。”
季建國和季老根跑了一圈,除了家裡不多的存款,還借了不少錢,預防手術不夠。至於張家,他們還沒空算帳。
季椽撫上季建國的臉,掌下一片濕潤,也看清了季建國通紅的眼眶。這個當年被從機械廠下放到屠宰廠,受儘排擠都沒示弱過的男人,現在哭了。
“緣緣已經沒事……”
季建國慌了,他根本沒聽李書蘭說什麼,抱起兒子就往外衝,直到一個嫩嫩的童聲喚回他的神智。
“爸爸!”
季建國愣了,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來自他懷中的孩子的聲音。
季椽醒來就發現自己能說話了,似乎也能控製身體了。要知道他以前隻能發出啊啊的聲音,想要撫摸父母的時候,就會啪的一下打過去,身體很難控製。但現在,這一切似乎都能做到了。
季椽考慮過是否要裝成慢慢恢複的模樣,但看到急切的家人,就不願意再讓他們有一絲一毫的難過了。
季家人很驚訝季椽突然會說話了,但他們早就對這天幻想了無數次,立即驚喜的接受了。
“我真笨,我怎麼沒注意到你叫我媽媽了呢!”
李書蘭激動的抱住季椽,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