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長在新社會下的年輕一代,季建國和李書蘭都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但傻兒子突然恢複正常,確實太神奇了,他們都忍不住想也許那條河裡有什麼……讓兒子恢複了。
現在國家極力破除封建迷信思想,他們是絕對不敢去河邊燒香的。但激動的心情,想要向誰感激的心情無處抒發,大家都說要拜拜主席,他們也就乾脆利落的答應了。
家裡的牆上原本就貼有主席畫像,大家在畫像下加了張供桌,點燃香燭,斬雞頭,將血淋在紙錢上,燒紙錢。
季椽被家人和親戚拱衛在正前方,囧囧有神地陪著他們公然在主席畫像前大搞封建迷信。
李書蘭給他點燃三炷香,他接過,乖乖的陪著家人跪拜。
兩位叔奶奶最是虔誠,舉著香,額頭貼到地上,嘴裡不停喃喃念著:“感謝主席保佑我家季椽,今後也請保佑他身體健康,讀書順利,保佑我季家子孫平平安安,我每年清明都來給您燒紙錢,日日供香。”
季椽囧,他覺得叔奶奶嘴巴叫著主席,心裡念的一定是哪位佛祖菩薩。他不動聲色往旁邊看了看,季家年輕一輩都透著無奈的神情,隻有老一輩恭恭敬敬的埋頭叩拜。
祭拜完成,二叔奶奶摸著季椽的頭說:“這下好了,這下好了,以後你的魂就穩定了。”又鄭重交待李書蘭:“緣緣剛回魂,每天三炷香,不要懈怠了,這樣魂魄才穩定,不然又會飛走的。”
說的好像她親眼見過一樣。
李書蘭本來隻打算拜這一次的,頓時一個激靈,心裡知道是瞎說的,也不敢拿兒子開玩笑,此後當真每天三炷香,敬主席。
季椽:“……”
以前的神婆就是這麼唬人的吧!
叔奶奶好有當神婆的潛力。
第二天,張二妹的老公送來了100塊錢。張二妹自然是不會來賠禮的,反而在家裡哭天搶地:“我命怎麼那麼苦啊……黑心肝的地主……要逼死我們母子呀……”
連季家這邊都能聽到,畢竟是專門嚎給他們聽的。
張二妹的老公李柱一臉淡定,對季建國說:“建國哥你彆在意,她就這樣。”又推給季椽一袋梨子:“緣緣,對不起啊,你張哥哥他們被教壞了。”
季椽點頭笑,乖乖說:“謝謝李叔叔。”
李柱是上門女婿,家裡很窮,哥哥結婚後,沒辦法再給他娶個老婆了。不說新房,連多的房間都沒有,他隻好當了上門女婿。吃張家,住張家,連工作都是張家幫忙的,自然挺不起腰。
張二妹跟鄰裡爭吵,最初他還會羞愧並試圖阻止,後來就淡定了。
季椽從記事起見他,他就一直這副淡定臉。
季椽自然不會把張二妹的錯歸到他身上,李叔叔已經很可憐了。
季建國也很同情李柱,親切的留他吃飯:“在這吃了午飯再走吧……現在這情況,估計你回去也沒得吃。”
李柱想也不想就點頭,家裡已經那樣了,他不會再在其他地方委屈自己。於是兩個昨天家裡剛打一場的男人就親熱的一起吃飯,順便喝了幾杯小酒。
那100塊賠償,季老根分彆拿了30塊給兩個兄弟家,感謝他們的幫忙,自家留30塊花用,還有10塊給季椽當零花。
季勇聽說後羨慕得口水都流了:“那麼多,你現在不是大財主啦?”
“很多嗎?”季椽笑:“我沒花過錢呢!”
季勇用力點頭:“供銷社一顆糖才一分呢,你可以買好多糖!炮竹兩毛錢一卷,有畫片的糖包五分錢……”
季勇數了一大堆自己喜歡的吃的玩的,對他來說,10塊錢確實是大數了,可以買很多玩具。
季椽對這些不感興趣,他讓季勇帶他去郵局,給農場的爺爺們訂了幾份報紙。爺爺們自己訂有《新聞日報》和《法製日報》,季椽給他們補上其他的。之後又去廢品收購站買了一堆舊書和舊報紙,裝箱,和季勇踩著自行車送到農場給爺爺們。
在季椽當傻子的那10年,因為連吃飯都不能自己,照顧他是很大的負擔。願意耐心照顧他的除了家人,就隻有農場的爺爺們。季家親戚對他也好,但自己都有孩子要顧,是沒耐心一口一口給他喂飯的。季椽現在恢複了,自然要回報一二。
農場的爺爺們對季椽如何恢複極為好奇,對於他們的詢問,季椽一百次眨著眼睛表示:
我是小孩呀!我什麼都不懂呀!
一位當醫生的爺爺好遺憾的說:“可惜這裡沒儀器,不然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能成為推進我國醫療事業的裡程碑。”
季椽假裝聽不懂。他才不想被研究呢!
一旁的季勇接口:“要研究也是研究緣緣掉下去的那條河啊!我奶奶說那條河裡有神靈!”
說完腦袋就挨了一下。跟社會主義建設者談封建迷信,找揍。
季椽和季勇陪了爺爺們一下午,快傍晚才依依不舍回家。季椽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數數口袋裡的錢,發現今天沒買什麼就花了兩塊多了。10塊錢真經不住成年人花用。
“緣緣,到了。”季勇在季椽家樓下停好車,胳膊一夾就把季椽提下車。
雖然年齡隻差5歲,但身形上真是相差太多了。
“勇哥,給。”季椽把5塊錢遞給季勇。
季勇愣了愣,沉下臉:“你這是乾什麼?”
他想起自己提了很多玩具,以為季椽誤會他了,很生氣。
季椽愣了愣,不明白季勇為什麼生氣。
“這個分給勇哥用。”不管靈魂作為長輩,還是受照顧的堂弟,他都打算分給季勇的。
“我不要!”季勇感覺大哥的尊嚴受辱,推車要走,季椽忙拉住他。
他雖不知季勇生什麼氣,好在了解他的性格,忙哄他:“我想請勇哥以後都帶我去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