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商的人,在夜晚一般都睡得不太穩的,畢竟沒有什麼安全感。
睜開眼睛後,旁邊坐著守夜的漢子小聲說道:“老大,這麼快就醒了,不多睡會?”
“休息夠了。”莫文坐了起來,他看向四周問道:“我們的火把換了多少次了,車裡還有多少備用的?”
“已經換了三茬了。”漢子答道:“估計還有二十多把。”
“唉,老羅家賣的火把是越來越不耐用了。”莫文坐了起來:“以前至少能燃一個時辰的,現在估計不到……”
莫文說到這裡,他的視線正好看到對麵牆上掛著的火把。
然後他的眼瞳猛地一縮。
對麵的火把明亮,散發著讓人全身都感覺到溫暖的光芒。
但在此時莫文的眼裡,那玩意和惡鬼無異。
他的右手使勁抓住旁邊漢子的手腕,壓低聲音,但很緊張地問道:“你告訴我,我從睡著到現在,過了幾個時辰?”
“快三個時辰了。”漢子有些不明的以。
“那對麵的火把換過沒有?”
“沒有,厲害啊,能燃兩個多時辰的火……”漢子此時也覺得不對勁了:“這這這……這是什麼?”
莫文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在他們來之前,對麵就已經把火把掛在那裡了,也就是說,那束火把燃燒的時間,遠遠超過了三個時辰。
什麼火把都燃這麼久?
防風油燈都不行!
而且那個少年人真的很詭異,明明比小娘們還漂亮,一看就是錦衣玉食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城外的宗祠裡。
等等!宗祠。
他扭頭看著享堂靈位上掛著的那些紅底黑字的楊氏靈牌,頭皮在發麻。
然後再看向對麵,此時他又發現新的異狀。
他們商隊帶進來好幾束火把,而且一直在更換。
這些火把燃燒時,都會有青煙產生,幾個時辰下來,享堂裡已經有輕微的煙霧現象了。
但在對麵,也就是少年郎睡下的地方,薄薄的煙霧卻被阻隔開來,形成一個正方型的無煙空間柱。
因為煙霧煙尚薄,所以得仔細查看才能發現。
再看到這一幕,莫文連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一種驚恐的情緒在他的內心中快速泛起,他忍不住抓住自己身邊的刀。
他現在是坐著的,這一用力抓刀,刀鞘就在地麵上磕碰了一下。
叭!
聲音雖然不算大,但在這享堂中卻異常明顯。
商隊所有人都是走南闖北的,個個警惕性都很強。
聽到刀鞘擊打在地麵的聲音,立刻把半睡狀態的他們全驚醒了。
一個個跳了起來,有武器的直接撥刀出鞘,沒有武器的也儘量和同伴靠在一起,警惕地看著四周。
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相當沉默。
而此時,陸森依然還在睡覺,睡得很熟。
倒是黑柱被驚醒了,他畢竟是乞丐,也是那種安全感特彆低,睡得特彆淺的人。
聽到刀劍聲,他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有些驚恐地看著對麵那群撥刀持槍的漢子。
對方這是要打劫殺人?
黑柱第一時間就想推醒陸森。
但就在這時候,莫文搶先一步說話了:“這位朋友,求你,求你彆驚醒你家郎君,求你了。”
莫文現在很害怕,聲音都在打著顫兒。
他也是聽過不少鬼異誌怪事情的人,很清楚小鬼隻是難纏,真正要人命的都是大鬼。
千萬不能讓小鬼的主人醒來。
“很抱歉誤入你主家的地片兒,我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莫文伸出手,做著阻攔的動作。同時也半彎著腰,做出謙卑的姿態,然後緩緩往後退。
那些被驚醒的商隊成員,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但良心的行商經驗,讓他們完全保持了沉默,聽從家主的安排,緩緩跟著往後退。
看到對方這麼害怕,黑柱此時反而鎮定了下來。
但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對方。
莫文一直在後退,一直在盯著黑柱和陸森,直到退出楊家祠後,他立刻所有人急速收拾好所有東西,帶著騾馬,幾乎是慌不擇路地山下走。
一邊走,他還一邊回頭,看著楊家祠那裡有沒有東西衝出來。
直到來到汴京城口門下,莫文才安心了許多,忍不住拍拍自己胸口鎮定鎮定。
天子腳下,鬼怪應該不敢追過來了吧。
黑柱有些不明白對方在怕什麼,但打了個嗬欠後,繼續睡覺。
陸森依然在熟睡。
但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中午的時間了。
沒有辦法,做為一名居家宅男,他的生物鐘習慣就是這樣。
他伸了個懶腰,然後發現商隊的人已經不見了,忍不住搖頭說道:“無論什麼時候,賺錢都不容易啊,起早貪黑的。”
這時候黑柱從外麵進來,他用一個破了半邊的大木盆裝了清水端到陸森麵前。
“郎君,請洗漱。”
“哪裡來的水?”陸森用手試了試,有點冰涼。
“山的西麵有山泉流下。”
“哦,待會帶我去看看,如果水流充足的話,我們可以把家建在那裡。”陸森起床,把兩張床和木柵欄都裝進係統背包中:“不過我們先吃早餐吧。待會有大把活要乾。”
“咦,郎君,火把不見了。”黑柱指著牆壁說道:“是不是有人順走了。”
陸森扭頭看了會,在掛著火把的牆壁下方,看到了一堆木渣碎沫。
“哦,時間到了。”
陸森此時明白了,五點耐久是指五個時辰,十小時。
兩人吃過饅頭後,便去了山泉流下的地方。
隻是一看這時裡,陸森便喜歡上了。
山泉淙淙,風林如簫管低鳴。
視野極其開闊,可以一眼看清整個巨大的汴京城。
“定下來了,以後我們就把家建在這裡。”陸森打開自己的係統背包,看了一下裡麵的材料數量:“木材和煤估計能用很長一段時間了。黑柱,你知道哪裡有石場,或者石頭特彆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