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蘇軾有些摸不著頭腦:“奇怪呀,那少年郎怎麼一眼就看穿我的打算了?”
確實就如陸森所說,蘇軾是聽到林檎抱怨甜豆花不如自家甜汁好喝,這才故意發笑的,為的就是激將去蹭蹭美食。
因為他覺得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而且小孩子極嗜甜食,天生就能嘗得出。哪種甜味更好吃,所以這小女娃說的,想必應該是真的。
蘇軾在老家眉山,吃過很多美食,但就是甜點少見。
畢竟此時糖少,會做甜點的人也少。
他被未知的甜食勾起的饞欲。
原本在老家眉山,他這激將法屢試不爽,常能蹭到美食,但沒有想到,在汴京城居然被人識破了。
“哥,京城人才濟濟,你就彆老用家裡麵的那套了。”蘇轍跟在旁邊,搖頭說道:“你看看,這才來汴京城第四天,就被人笑話了,臊得自己一臉。”
蘇軾梗著脖子說道:“我哪知道那個長得俊俏的白臉小子心眼這般多。”
“隻準哥你聰明,就不準人家靈慧的嗎?”蘇轍在旁邊笑道。
蘇軾鬱悶地說道:“居然有同齡人和我一樣聰明,這事太稀奇了。”
蘇轍聽到這話,在旁搖頭,無話可說。
大哥這自戀的模樣,他從小見到大,早習慣了。
而陸森這邊,吃完小食後,就回了矮山。
曹家兄弟依然時不時上門來拜訪,閒聊。
如此過了半個多月的休閒生活,陸森找了個好日子,提著兩籃子水果去拜訪楊家和曹家。
兩三桃子、梨子、枇杷就裝成一個果籃。
而且這些水果賣相極佳,表皮沒有任何被蟲子啃咬過的痕跡,個個都很水靈,在開春的時候送出去,極是有麵子。
楊家很開心,特彆是楊金花,親自接待了陸森。
不得不說,盤起頭發來的楊金花,似乎更漂亮了些,看人眼中汪汪秋波。
早上拜訪楊家,下午就去了曹家。
畢竟曹家兩兄弟一直過來竄門,自己不回訪一次怎麼都說不過去。
陸森到曹家的時候,隻是報上名字,門房就吃了驚,請陸森稍等,而他自己就急急小跑回去稟報了。
曹國舅帶著兩個兒子,親自招待了陸森。
先是感謝陸森救了小兒子,然後又以伯父自居,熱情地與陸森攀談。
雙方有說有笑,主賓相宜,兩個時辰後,感覺到喉嚨有點渴的陸森這才找了個理由離開。
等陸森走後,曹佾與兩個兒子還在廳堂裡坐著。
他喝了口清茶,說道:“陸世侄終於願意登上我曹家門檻了,你們兩人這段時間的功夫沒有白費,為父得誇獎你們兩人幾句才行。”
曹家兄弟都笑得挺開心的。
能讓得父親的表揚,對他們這兩個兒子來說,是件比較難得的事情。
笑過之後,曹評問道:“爹爹,既然陸兄已經願意與我們交好了,那我們要不要幫陸兄起勢?”
“那倒不用,我觀陸世侄他似乎沒有揚名立萬的意思,否則光是把他那瓶蜂蜜送入宮中,就已經能給自己討個官了,且會得官家寵信。”曹佾搖搖頭:“況且……萬一陸世侄真入了官家的眼,以後他的東西,我們再想得到一兩份分潤,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曹評聽明白父親的意思。
就是儘量保守陸森的秘密,讓他們曹家能多占或者獨占陸森指頭裡漏出來的‘奇緣’。
“但包府尹也知道陸兄的事情,就怕他傳出去。”曹誘在一旁說道。
曹佾笑道:“包希仁此人我了解,他心係天下蒼生,特彆反感鬼神之事。想他年輕時,也曾寫文批駁過先皇尋仙問道,大肆煉丹的事情。像這種忠臣,是不會讓官家沉迷於修行煉丹的。他不但不會將陸世侄的事情上報,甚至還會想辦法隱瞞。”
“那就怪不得了。”曹評恍然大悟,用手中扇子打了下自己手心:“開封府明明有那麼多人看到陸兄醫好弟弟,神異之極,按理說早就傳得滿城風雨。但我這段時間,在外邊卻聽不到一點這方麵的風聲,看來包府尹也是下了封口令的啊。”
曹佾聽著哈哈大笑:“包希仁估計覺得我這種貪心之人,是要將陸小郎捏在手心裡的,估計也正合他意吧。”
就在曹佾大笑的時候,門房走過來,抱拳稟報:“郎君,汝南郡王在外拜訪。”
“咦,他怎麼來了?”曹佾說道:“速速有請。”
“爹爹,我和誘弟先告退。”
家中大人招待客人,而且來者身份極高,他們兩個小輩不太適合在場。
“好的。”
等曹家兄弟走掉不到幾息時間,門房彎腰引著一個中年男子進來。
對方穿著白色常服,腰間係著玉蟒帶,隔著老遠見到曹佾,便雙手抱拳,嗬嗬笑道:“甚久不見了,公伯兄。”
公伯是曹佾的字。
曹佾站了起來,同樣抱拳說道:“確實許久不見,什麼把見把你這大忙人給吹過來了?”
“害!甭提了。”汝南郡王走進來,毫不客氣坐了下來,說道:“那些天殺的江湖匪類,前段時間在樊樓大鬨,先不說柴家二子,李侍郎之子兩人身卒就讓我焦頭爛額了,還有三十多名富戶和數名官員身亡。為了這事,我日夜奔走道歉賠款,折騰了大半年,這才把事情壓下去,唉!”
樊樓是汝南郡王的產業,人死在他的地盤上,他當然有一定的責任。
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費了多少口水,以及欠了多少人情,這才把事情給辦妥了。
曹佾同情地說道:“確實是無妄之災。”
“誰說不是……等等,桃子!”汝南郡王看到桌子邊角處的果籃,當下子就愣住了,然後伸手抓了一個起來端詳:“這才開春,桃花都未開,這哪來的桃子?”
糟!
曹佾表麵不動聲色,但桌子底氣,卻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心裡又氣又鬱悶,自己怎麼忘記把果籃收起來了!
居然給外人看到了,自己這是傻了不成?
“我去年特地放到冰窖裡鎮著的。”雖然心裡在使勁罵著自己,但曹佾表情淡然地解釋道。
“能冰鎮這麼久?不像啊……這桃子表皮細嫩光滑。冰窖裡的果子,時間長了會變得乾巴,就像是老婦人的臉。”
汝南郡王說著,就咬了口。頓時感覺嘴裡多了團飽滿的蜜汁,極甜卻不膩,又有著桃肉特有的清香。
他忍不住繼續說道:“好吃,你這是怎麼冰鎮出來的,比新鮮摘下來的還要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