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運回來了。”楊文廣笑道:“果不其然是西夏人在搞鬼。”
“運回來就好。”這麵將成熟的男子鬆了口氣,然後看著陸森:“請問這位是?”
“陸真人,陸監軍,妹夫。”
這麵將成熟的男子眼睛頓時亮了,也走上前來,抱拳笑道:“妹夫,果然和三弟信中所說,一表人才。我是折繼閔,你叫我廣孝,或者表哥皆可。”
他的話裡,透著親熱和熟絡。
折家同齡人叫陸森為妹夫也是可行的,因為按輩份,眼前這位麵相成熟的男子,同楊金花與楊文廣的遠房表哥。
“廣孝,聽折七叔說了你許多的事情,早有相見之心,此時終於見著了。。”陸森也笑了起來,然後從係統背包裡拿出一籃子的水果:“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看著果籃子裡新鮮的桃子和梨子,折繼閔咽了下口水,這天寒地凍數個月,他吃烤饃和臘肉都吃得舌頭起泡了。
現在見著新鮮就想啃一口,但客人在前,他還是忍住了,隻是毫不猶豫接過果籃子,放到一邊,感動笑道:“妹夫有心了,有心了。”
陸森作為監軍,在實權上壓過折繼閔一頭的。
但陸森並沒有擺出上官的姿態,而是以親人的身份相談,又送出了禮物,這就說明陸森並不打算‘節製’折繼閔,而是應該是那種跟著軍隊看戲的,不多事的監軍。
所以此刻的折繼閔很開心。
而旁邊那個挨罵的將領也走了過來,對著陸森抱拳笑道:“妹夫,我是折繼祖,你叫我應之即可。”
這兩人是親兄弟,同時也是慶州的實權負責人。
折繼閔是慶州安撫使,節度使,兼征西大元帥。
折繼祖是知慶州事,慶州沿邊安撫使。
他們就是折家軍的兩大話事人。
兩人的年紀都沒有過三十歲,此時折繼閔二十八,折繼祖二十六。
且……父輩已不在。
折家上一輩,除了私生子折老七待在汴京城,其他叔伯皆已戰死。
就和楊家一般。
同樣是滿門忠烈。
隻不過折家運氣好些,男子生得多些,現在還有六個男人繼承家業,護佑著西北邊境,擋著西夏這匹惡狼。
陸森對於楊家,還有折家都是很敬重的,他出發之前,也向穆大元帥打聽過折家的事情。
知道折家其實現在的情況也不算太好。
“應之!”陸森抱拳微笑道:“往後請多多照拂。”
此時折繼閔說道:“應之,你與仲容兩人先帶妹夫去休息,他文質彬彬可不比我們皮粗肉厚,趕了大老遠的路,也應該累了。要好好招待,若是妹夫不滿意,我可要軍法處置你們兩人。”
楊文廣和折繼祖兩人連連點頭。
然後他們便帶著陸森出了府衙,往西邊的走了段路,然後帶陸森到一座土牆的後麵。
低矮黃泥牆圍在的院子,裡麵有幢木樓,進去後,還有能看到兩個灰頭土臉,穿著厚厚布衣,臉頰上帶著豔紅圓斑侍女候著。
進到院子裡,便看見一片黃色……地麵,天空,木樓的外層,都沾染上了一層黃色的飛灰。
而當陸森進到樓裡,便看到木質地板上,也有層薄薄的黃土,他正想找位置坐下呢,伸手在凳子上一摸,便劃拉出一道指痕。
折繼祖有些不好意思。
而楊文廣無奈地苦笑道:“不是侍女不勤快,而是慶州此地就是如此,隻要敢開窗,不到半個時辰,家裡什麼東西都得染上一層黃土。”
旁邊兩個站著的侍女,立刻過來,幫陸森把凳子擦乾淨了。
陸森沒有覺得奇怪,黃土高坡本就如此。
直到後世植樹造林有了成效後,西安附近的天空才由黃濛濛的,變成藍天白雲。
“這裡已經是除了府衙最好的地段了,北靠南牆,風沙到了這裡,都會往上飄,落下的塵土比其它地方少。”折繼祖在一旁解釋道。
慶州此時算是前線,再往北走一百多裡,就能入西夏境了。
所以慶州的民眾不多,商業自然也是不太好。
商業環境不好的話,高樓大廈自然就少,這幢矮木樓,都算是好房子了。
陸森看看周圍,覺得有些無奈。
他有輕微的潔癖,不是很重,這樣滿是塵土的居住環境,讓他忍一小段時間可以,長期住下來肯定不舒服。
想了想,他問道:“應之,我可否在這院子裡折騰些東西?”
“自然可以。”折繼祖理所當然地說道:“這地方其實已經是送給妹夫了。”
慶州地皮不值錢,至少比起汴京城來,差得老遠了。
陸森當下從係統背包裡,把一塊塊柵欄拿出來,然後沿著矮牆紮下。
楊文廣和折繼祖兩人,都驚訝地看著陸森,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
可當陸森繞著圍牆,把柵欄站成了一圈後,兩人突然感覺到周圍突然傳來一股斥力,很凶猛,想將他們推出這座院子。
隻是這股推力轉瞬即逝,一下子就消失了。
隨後,便是周圍的氣溫突然變得暖和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折繼祖愣了下,他摸摸自己的臉,又看看周圍,愣住了:“我的感覺出錯了?”
楊文廣也是差不多的疑惑,隻是他突然想起來母親來信中所寫,頓時叫了起來:“等等,妹夫,這就是傳聞中的洞府之術?”
陸森笑著應道:“是的,我這人習慣乾淨的地方,否則難以入睡,還請彆見怪。”
“這有什麼好見怪的,誰不想‘常臥春雨側,醒來花自香’!”楊文廣搖頭:“若不是沒法子,誰願意待在慶州這風沙苦寒之地。”
而折繼祖在旁邊使勁嗅著,連著好幾口後,突然猛男落淚。
陸森和楊文廣大吃一驚。
特彆是楊文廣,急問道:“應之,你這是咋了?”
折繼祖擦了一下眼睛,飽經風霜而變得很成熟的臉上,全是感動和震撼:“原來這便是江南春時的味道,如此清新怡人,沒有一點塵土的辛澀之氣。”
陸森和楊文廣再一次愣住了。
隨後楊文廣低沉地喃喃自語:“也是……應之你從未離開過永興軍路,不曾見識鳥語花香。”
慶州城,一年四季風沙不斷,從未停過。
陸森雙手攏在袖中,看著外邊灰濛濛的天空,心裡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