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的官場體製,幾乎完全照搬大宋。
什麼中書門,下書門,六司等等,在大宋為官的人,如果去到遼國,幾乎完全可以無縫對接,融入進去。
甚至連官話,都是宋語。
也因此,很多在北宋鬱鬱不得誌的落第書生,被‘挖’到遼國做官,或者是自己投奔到遼國做官。
遼國近一半的官員,原本是宋人!
所以遼國對大宋非常了解。
站在柵欄外的這男人,除麵孔稍稍與宋人不太相同外,服裝和氣質,幾乎和宋人無異。
要不是官服的細微不同出賣了他的身份,陸森和展昭隻會將此人當作是宋化了的草原人。
“契丹人!”展昭翻躍出院子,帶著些戒備問道:“你來此處何為?”
無論是出於朋友的身份,還是出於武人的職責,展昭都覺得自己有保護陸森的義務。
這契丹人模樣生得相當豪邁,他抱拳說道:“某乃南院司徒,蕭度,字介霜,特來求見陸真人。”
展昭皺眉。
雖然說遼國的官場體製,幾乎完全照搬大宋,但還是保留有一些其特色官職。
比如說南(北)院大王這個稱號。
兩個官職合起來,就可以看作是大宋的樞密使。
主要是掌管對外兵力和對外戰爭的。
而一名南院大王麾下的司徒,突然跑到汴京城來充當使節,想來是很重要的事情。
這蕭介霜,便是不久前在朝堂上,嘲諷文武百官的使節,他出了宋宮後,便直奔矮山而來。
他說著是求見,但隻見雙手微拱,卻不見彎腰,看著頗是傲氣。
陸森站到柵欄後,說道:“我就是陸森,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聽說陸真人術法通天,乃大神異之人,可否演示一下,讓某開開眼界?”
陸森扯起嘴角,咧嘴笑了下:“憑什麼?蠻夷罷了,安得見神異!”
說罷,陸森甩袖轉身而走。
是個人就想讓他表演術法?當他是狗啊,叫聲就應?
展昭也是無奈地搖搖頭,轉身而走。
蕭度見陸森要回樓去,想衝上去叫住他,隻是剛走前兩步,便看到個天藍色長衫的俊朗男子擋在自己麵前。
“非請勿近。”展昭雙手抱劍,緩緩說道:“此乃仙家重地,契丹人請回。”
蕭度微微皺眉,他長得高大,要比展昭還高出半個頭。
而且他也是遼國的將門之子,從小習武,也征戰過沙場,不敢說以一敵百,但至少也是在人群中出入自如的高手。
但麵對著展昭,他卻有種相當相當不舒服的感覺。
這就是沙場武人和江湖俠客的區彆了。
單打獨鬥,或者三五人混戰,自然是俠客較強。
但要是在沙場上,俠客拍馬也趕不上武人的殺戮效率。
武藝的側重點不同。
“你挺厲害的。”蕭度下下打量了好一會展昭,然後笑問道:“是陸真人門下走狗?”
這話在宋人耳裡聽著是侮辱之言,但在契丹人看來,卻是很正常的。
因為他們本身就習慣自稱是‘某某門下走狗’,用以指待是某人下屬。
展昭對契丹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對方的意思,微笑道:“非走狗,乃友人。”
陸森此時也轉身,說道:“展捕頭是我摯友,這位朋友你說話客氣點。”
“陸真人願意和某交談了?”蕭度雙手抱拳笑道:“我們北人向來耿直,不像你們南人如此彎彎繞繞的,如果剛才說話得罪了兩位,我道歉。”
說罷,他身體微微下彎,然後又說道:“這次我是帶著誠意而來,想與陸真人談談。”
對方話說得大氣誠懇,落落大方,要是換個人,說不定就一笑泯恩仇了。
但陸森卻說道:“你這人挺有意思,把自己偽裝成不拘小節的漢子,說了錯話便想用這種手段混過去,有意思嗎?”
這名為蕭度的契丹人一愣,然後雙手抱拳說道:“我們北人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我這人最討厭地域的刻板印象了。”陸森冷冷地說道:“看你穿著官服,估計是使節,我就不信了,你一個使節會不了解我們宋人的言談舉止,風俗忌諱!”
契丹人依舊一臉發愣的樣子。
陸林見狀懶得理他,然後說道:“雄飛,我們進來再談,此人裝瘋賣傻,不必理他。”
展昭笑了下,轉身回到了院子裡。
這蕭度在柵欄外等了會,然後走前幾步,伸手摸了摸柵欄的上方。
“果然有層看不見的東西隔著外界,這真人應該是有真本事的。”蕭度輕笑了聲,轉身離開。
他要在汴京城待挺長一段時間來,即使現在無法和陸森交談,以後也總會有機會的。
等蕭度走後沒多久,展昭提著果籃和一瓶蜂蜜也離開了。
回到家中,展昭便讓管家關門,然後他在後院,瘋狂地練著自家的劍法。
幾乎是全力修煉的那種,內力像不要‘錢’般的揮灑而出,他身旁三丈內,氣流縱橫,一道道劍氣隨著武藝招式,四麵八方散開,嗖嗖作響。
如此練了半個時辰後,展昭突然力竭,勉強用劍卻著地麵,一步步往回走。
他此時的經脈已經損傷,在瘋狂的壓榨之下,變得很是脆弱。
展昭將身體挪回到桌子前,拿起玉蜂漿,輕輕地抿了口,然後他便感覺到經脈的損傷已經被修補後,並且經脈似乎被稍稍拓寬了些。
“果然如此。”
展昭喜不自禁。
北俠歐陽春能突破自身極限,實力大幅度增長,定是和玉蜂漿有關。
而在高手的眼裡,對方為什麼能在戰鬥中越來越強,也是能想得個明明白白的。
對於江湖人來說,變強的方式就是那麼幾種,隻要活用排除法,那麼玉蜂漿的真正用途,就能被猜出來了。
一口蜂蜜下肚,展昭又變得生龍活虎了,他再次走到場地中央,再次全力練起了自家的武藝。
他相信,隻要半個月,自己能再次摸到北俠歐陽春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