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入秋,天氣漸冷。
戴著木製的傲睨獸麵具,狄青卻感覺到了源源不絕的溫暖從麵具那裡傳遞到臉上,再傳遞到心裡。
陸真人的送來的傲睨獸果然是有用的。
狄青感覺到思維非常清晰,比自己年輕時更清晰。
迎麵撲來的風,其中夾雜的青草味道,牛馬的糞味,他都能清清楚楚地聞到。
這種周圍一切自己都能注意到的感覺,真的太妙了。
事實上,這隻是他的錯覺。
陸森給出的滑稽表情包,隻是用來破解彆人對狄青‘輿論迫害’的。
因為狄青身上實在找不到可以黑的點,那麼說他是殺星轉世,說他是禍害,就是一個很好辦法。
語言是刀子,能殺人的。
但在‘安慰劑’的效應下,狄青卻覺得,這個‘傲睨獸’真的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不但解決了自身的問題,甚至還有庇護自己和袍澤的神秘力量。
狄青的輕騎小隊隻有一百多人,隻穿有基本的皮甲,除了基本的槍和馬刀之外,還有一把短弓。
其實這是以前契丹人早期的配置,講究個機動性,現在被他學了過來。
一百多名騎兵在平原上呼嘯而過,遠遠繞著整個大營騎行,很快便引起了西夏人的注意。
似乎是磨蹭了很久之後,終於有一隊稀稀拉拉的西夏輕騎被拉了起來,開始想辦法堵截狄青他們。
一開始狄青以為對方會很‘凶猛’,但雙方撞上後卻發現,西夏人很慫。
對方幾乎都是帶著‘害怕’的情緒在和宋人騎兵作戰的。
特彆是麵對著自己的時候,或者說是被自己盯上的時候,那種臉上浮現的恐懼感,雙眼瞳不自覺大睜和快速抖動,都在證明一件事情。
對方很怕自己。
仿佛切瓜砍菜般地將這隊西夏輕騎擊敗後,狄青讓手下將幾個還活著的俘虜綁到遠一些的地方,扔到地上,準備審訊他們。
然後他又看到了,那種極度害怕的神色。
一些人咽著口水死死盯著那杆旗子上的斜眼笑臉,而有幾個人死死盯著狄青……或者說是盯著他的麵具。
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些西夏人在怕什麼。
狄青摘下麵具,放近過去,結果這些俘虜坐在地麵上,下意識往後蹭。
整個騎兵隊,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你們為什麼這麼怕這個麵具。”有擅長西夏語的人問道。
“這是邪魔。”
“歪眼看人的邪魔。”
“笑得很恐怖的邪魔。”
事實上,每個民族都有自己‘集體恐怖意識’。
就像是某些海盜文明很害怕‘小醜’麵譜,而東方人隻會覺得這玩意很醜。
而西夏人本身就對種光頭怪笑斜眼看人的東西有本能的抵觸,就像此時很多古人繪製的圖騰,比如說三星堆的麵具,在後人看來很奇怪和荒誕一樣,後現代的這個表情包在此時看來,也是充滿了‘荒誕’色彩的。
宋人能接受這玩意,是因為陸真人說這東西‘好’的關係罷了。
然後狄青又戴著這玩意一直在狙擊他們,這段時間以來,被狄青率輕騎偷襲而亡的西夏人,沒有一萬,也至少有五千了。
而且他一直是戴著這個麵具,並且自己的隊伍中,也一直高舉著傲睨獸的旗幟。
這就更加深了西夏人對這個滑稽笑表情的恐懼感。
“原來如此。”狄青在馬上做了個手勢:“都殺了吧。”
幾聲慘叫過後,狄青且上浮現笑意:“走,我們回城,準備好反攻。”
之前狄青壓力很大,西夏人的拋石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建造著,估計頂多再過五天,對方就能把數架拋石機立起來了。
而他們沒有辦法打出去,隻能等死。
對方人多不說,士氣似乎也高昂著。
但隻是‘似乎’。
現在狄青已經找到了他們的弱點。
很快他們便回到城中,重新走到城牆上,並且當著折繼祖的麵對著旁邊的傳令官下令道:“去通知西安秦郡守,請他命全城婦女,幫忙繪製傲睨獸的圖案,以裝備萬竿旗幟,繡紋數萬兵卒胸前為止。”
傳令兵立刻下城牆去了。
折繼祖在旁邊忍不住問道:“這是何意?”
“西夏人很是懼怕陸真人請下來的傲睨獸。”狄青摘下麵具,笑得很開心:“這麵具雖然不能直接幫我們殺敵,卻可讓敵方軍心大亂。”
軍心大亂!
這便足夠了。
折繼祖也明白了:“看來表妹夫早已有方向解西安城之圍,隻是不明說罷了,隻想辦法讓狄大將軍前來,畢竟他早已不喜朝廷百官了。”
“可他總是不會放著天下百姓不管的。”狄青雙手按在城牆冰涼的石麵上,笑道:“前幾日狄某這邊來了家書,老妻說汴京城外的那幾畝地已經收成了,種的是仙人稻,脫殼後的精米又白又大粒,家裡的糧倉裝不下,又臨時建了三個才裝完。這一年的收成,就足夠狄某家三到五年的口糧了。更彆提現在天下都在種植仙人稻,以後咱們大宋百姓不會再缺食糧,天下富足。”
“光這一事,表妹夫必定青史留名。”折繼祖羨慕地說道:“也不知道日後史書,會如何評價我們這些武夫。”
狄青笑道:“狄某沒有那麼貪心,不想著史評,隻要史書中能記一句狄某南禦蠻人,西抗戎人便心滿意足。”
折繼祖哈哈大笑:“不管如何,千百年後史書中,必有狄大將軍的名字。”
西安城這邊已經找到了退敵之法,而陸森也與陸纖纖、楊金花來到了驪山。
之前穆桂英已經托人送來了拜帖,因此這幾日驪山已經安排人在山下候著了,一見到飛行器從空中落下來,便恭敬地上來迎接。
甚至兩個迎接的女子,表情中著極度的羨慕。
連她們驪山的仙師都沒有飛行神通,這陸真人卻有,真是厲害。
因為陸森之前來過一次,而且也知道驪山的底線,因此這次驪山沒有像上次那樣,搞什麼‘光色幻像’來展露自己的底蘊,而是從另一邊的秘道,直接下到了山脈的深處。
一條紅色的‘岩漿河’在不遠處的狹隙中流淌,這邊緣之上,立著一座龐大的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