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慮的,乃是天子有意結親。隻是嘴上還是安慰妻子道:“你也不必過份擔憂,不過是老和尚的幾句沒頭沒尾的話,待韶卿出孝了再說。”
秦氏擰著眉,想繼續說什麼,最終卻隻是歎了口氣。
今日大慈恩寺發生的事,自也有人報於天子聽,天子聽了元羲這般懂事守禮,心中卻想著,她到底還是吃了母親不在的虧,若生母在世,何至於要婉轉走旁人的門路。這般想著,心底還是升起一股憐意。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
沈玨那姻緣簽的簽文如今亦到了天子手上,天子輕輕念過一遍,笑了笑,揮手讓稟事之人退下,倒未置一詞。
皇後後來也聽說元羲在大慈恩寺裡,對陽信長公主十分禮遇,不說晨昏定省,但每日午後都去請安的。
“陛下萬壽節便會讓她下山,她卻還要做這副姿態,想是為了博個好名聲。”沈皇後懶洋洋道。
畢竟如今元羲的名聲實在不怎麼樣。而陽信長公主既是長輩又是寡婦,小輩承歡膝下慰藉其心,傳出去也沾些賢孝之名。
說起來當初看元羲清修之地是在大慈恩寺,皇後便知天子心意了。若真要罰她,必是要打發的遠遠的,如同前次去白雲觀一般,哪會叫她繼續留在帝都。既然留在了帝都,天子的萬壽節,這做女兒的又怎會不出席。
“陛下總是疼昭寧公主的。”一旁的心腹侍女打著扇子跟著附和了一句。
沈皇後笑了笑,不接這話。
卻說元羲確實每日都會去向陽信長公主請安,既同在寺裡住著,長輩大病初愈,身子還虛著,小輩每日請安,也是應有之義。隻是這事兒發生在元羲身上,便叫人側目而已。
“陽信姑姑於陳良侯之死這般傷情,十多年還不曾釋懷,著實叫人唏噓。”元羲便歎。
顧幼澄在山上住了三日,今日顧禕來接她回去,聽了元羲這話,道:“開國初,陛下大封功臣,隻陽信長公主的夫君以自己之名封侯,足見其人忠義。忠義之人,對妻子想也不壞。”
陽信長公主的夫婿,便叫做陳良,天子以其
名作為封號,這份殊榮,整個大殷隻此一家。
顧幼澄忍不住好奇道:“也不知為何,陽信長公主竟不過繼個孩子在膝下,叫陳良侯的爵位能穩穩當當傳下去。”
陽信長公主和陳良侯唯一的兒子後來也夭折了,陽信長公主又不過繼嗣子,眼看著陳良侯的爵位要一代而終了。
有人說陽信長公主刑克六親,身邊親人儘數被她克死,天子因是真龍之身,方才免於其難。皇室諸人因有龍氣護體,便也沒有遭殃。也因此叫她斷了子嗣的念想,故而連嗣子都不留。
元羲對於這樣的說法,不置可否。
如今顧幼澄說起,她笑了笑道:“總是有原因的。”
陳良侯忌日那天,元羲亦送了祭禮。陽信長公主穿著素服欠身致謝,元羲握著她的手道:“侄女一點心意,當不得姑姑謝禮。姑姑要多保重自己才是。”
陽信點了點頭,道:“我會的。”
卻說這一日,送祭禮的可不止元羲,天子及當年故交們皆有所表示,尤以天子為甚。
鎮國公府送祭禮的,更是沈大公子本人。
沈玨送上祭禮,上了香祭拜過,又同陽信長公主說了幾句勸慰的話,方才邁出了那充滿著香霧和吟誦聲的大殿。
他見到元羲時,元羲正在給茶樹澆水。顧幼澄下山時把這些茶樹都拜托給她了,讓她平日裡看顧一二。
沈玨上前數了數,道:“三十六棵,正是殿下在山上的日子。”
元羲輕聲道:“本宮在山上尚不足二十日。”
沈玨卻搖了搖頭:“自是種的人體貼,已提前算好殿下下山的日子,提前種好了樹。”
三十六棵茶樹,前麵十八棵是顧幼澄種的,後麵那些,是顧幼澄讓她哥哥幫著一起種的。
元羲轉過頭來問道:“沈大人今日怎的在此?”
沈玨看著她道:“殿下竟是不知嗎?我來一趟大慈恩寺,竟是當不得殿下身邊之人稟報一聲。”
四喜低了頭不說話,她自然是稟報過的。
元羲道:“莫不是上回求的姻緣簽意頭不好,沈大人預備再求過一個?”
沈玨定定看著她,見她烏黑的眼珠中映著自己的身影,這般看著自己,清白無辜的樣子,笑了笑道:“臣的姻緣,掌在殿下手上。求佛不如求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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