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緊心中不僅是可惜、遺憾,還有深深的不平。
孔琳走進六號辦公室時,看到的就是卷發青年逆光而坐的畫麵。奇怪的是,這間辦公室裡明明陽光正好,卻又如同雨天,一進來,就能感到那股哀切的氣氛。
她看了看還在哭兩個女生,暗暗歎了口氣。
“辦公廳的人肯定都要去,我是來通知你們,明天一定要注意穿著,”她看向禾茉,“另外,蘇秘書喜歡什麼花,你們知道嗎?”
禾茉哭得聲噎氣堵,還是李雲京擦擦眼淚,告訴孔琳:“她喜歡芙蘭花和桔梗花。”
孔琳點點頭:“辦公廳會準備鮮花,早上六點在這裡集合。”
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李緊,轉身離開。
雖然像禾茉她們不清楚,但是她和幾位領導,多少都了解一點內情。正因如此,比起哭得厲害的助理們,她更同情李緊。
世界上最令人絕望的,絕不是懸崖邊沒抓住朋友的手,而是明明把人救上來了,她依舊還是死了。剩下來的那個人,餘生都會感到後悔和自責。如果自己能早一點救人呢?
下班後,李緊婉拒了禾茉兩人的邀請,獨自留在辦公室裡。
他也沒乾活,就是單純的發呆,但視線總也控製不了地看向一旁,那張黑色請柬,像一個漩渦,不斷地拉扯他的注意力。
今晚一直到明天早上六點,這段時間,變成了一種煎熬。
李緊當然知道自己沒錯,就像王儲殿下警告過他的話,他不必總是積極地承擔責任。可是他在蘇南這件事上,真的毫無責任嗎?
也許他不該給蘇南建議,也不該因為對蘇政委的偏見,放棄勸說蘇南回家。
篤篤篤——
身後傳來玻璃敲擊的聲音。
李緊悚然,回頭一看,就看見某王儲以極不雅觀的姿勢,蹲在外麵窗台上。
“殿下?”
他手忙腳亂地推開半扇窗戶,讓衛縱跳進來。
“您來乾什麼?”
衛縱好似參加晚宴一般,昂首挺胸地在狹小的空間裡巡視,打量一圈,十分嫌棄。
“亂七八糟……跟狗窩一樣。”
李助理在他背後翻了個白眼,假笑:“那確實沒法跟您的辦公室相比。”
“笑得難看死了,”衛縱鄙視,“記
性還不好。”
“???”您有事嗎?
李緊本來心情就不好,還被這位爺爺挑剔來挑剔去,一股心火簡直要從鼻孔裡噴出來。
“我記性還是挺好的,”他委婉地反駁,“您那個床底下有六張糖紙,我就記得清清楚楚。”
衛縱臉漲紅了。
李緊難得不依不饒,湊過來戲謔地問他:“殿下,你要不張開嘴,這天天晚上睡前吃糖,我替您看看有沒有蟲牙。”
“笑話!”衛縱怒道,“本王怎麼可能長蟲牙!”
哦,那就確實是睡前吃糖了。
李緊抱臂,昂著下巴,氣焰囂張地看他。
“……”
衛縱簡直了,豬豬委屈。
“你這人,沒心沒肺吧?”他沒好氣地踢了一腳辦公桌,“你那傷口還沒拆,我過來提醒你!”
李緊怔住了。
他下意識地摸摸腹部,敷料前兩天就被他扯了,創口差不多愈合,就是還有些發癢。
這讓他立刻又被拽回那個暴雨夜——漆黑、潮濕、冰冷,昏黃的燈光下,鮮血順著雨水四下漫延,女孩躺在血泊中,奮力地看向天空,瞳孔卻在慢慢擴大。
“小卷毛!”
衛縱焦急地握住他的肩膀,猛地搖晃他。
“清醒一點!”
李緊卻毫無反應,淺咖色地眼睛望著他,裡麵空白一片。
衛縱咬牙,強悍的精神力如同潮水,從天花板上瘋狂向下施壓,“快點醒過來!”
精神力層麵施壓,就像大腦被擠壓一樣,極為痛苦。
李緊在這種痛苦中突然醒過來,茫然可憐地抬頭看向他,嘴唇因為疼痛失去血色。他腳一軟,往前跌入衛縱的懷裡。
“李緊!”衛縱嚇一跳,反射性差點把人推開。人險些就被他推飛出去,又趕緊伸長手臂給撈回來,哆嗦著整個抱進懷裡。
“你他媽——”李緊暈頭轉向,忍不住要罵人。
未成年王儲怒而眼紅,大掌一扣,直接把不識好歹的卷毛,摁進了自己健壯的胸肌裡。
‘我屮艸芔茻——老子的鼻子要斷了——’
李緊這下徹底清醒,可惜他的臉就跟被焊在衛縱身上一樣,完全動彈不得,隻能跟螃蟹似的張牙舞爪亂撲騰。
“嚇死我了。”
衛縱驚魂未定,摁著懷裡的人,就像摁
著獵物。他心跳如鼓,好半天才恢複過來。
“你要再罵我,我就不放手了啊!”他低頭警告李緊。
“……”
我他嗎不光要罵你,還要卒瓦你!
衛縱哪知道他在心裡狂刷彈幕,小心翼翼地把人鬆開。李緊卷發淩亂,一張小臉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悶的,兀自大喘氣。
“唉,你真的欠我太多了,”衛縱故作無意地邀功,“我要是不在,你不就腦域迷失,變成傻子了嗎?”
這倒是真的。
李緊平了氣息,想想剛才,也是一陣後怕。
精神力者最害怕的就是腦域迷失。
腦域迷失觸發的契機沒什麼準數,甚至不一定和負麵情緒相關。有的人坐在公園裡觀察一朵花,因為花太美了,看得入神,意識完全沉浸到了精神世界,也就是腦域中。這也是迷失。
在迷失的最初期進行乾擾,比如李緊剛才的情況,就沒大問題。假如沒有外力乾擾,意識一路下沉,就很難喚醒了。
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運氣好的人,迷失程度不深,也許十天半個月還能醒來。然而大部分人都沒這麼幸運,等待他們的就是永久的沉睡。
作者有話要說:衛從從,你倆的機甲不是外形相似,是情侶機甲
PS:我也想埋王儲的大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