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緊渾身僵硬,默默地想要撤退,卻被一隻鉗子似的大手卡住腰,動彈不得。
“你以為我就莫名其妙對你印象那麼好,還是說,因為你在那兩門課上打敗了我,我才特地去記你的學號和長相?”衛縱哼了一聲,“你去年剛開始打擂台,我就注意到你了,還押了注好麼!”
李緊眨眨眼,所以說,他那台機甲能製作出來,也有衛縱的功勞嘍?
不過,他斜眼看了看某人的下巴,說來說去,這家夥還是在記仇,不就是兩門課超過他的記錄嗎,心眼兒有沒有針尖大!
“你說大半個月,那就是在咱倆確定關係前?”他一琢磨,有點感動,“你也太好了吧?”說著說著,他還覺得有點虧,那他不滾床單,原來也能收到兔紳士嘛。
“臭毛球你有沒有心!”衛縱立刻看出來他在想什麼,氣得低頭咬他的臉蛋。
“臥槽你是狗嗎?”李緊齜牙咧嘴,伸手去扯衛縱的臉。
兩人一個3S級精神力,一個A級精神力巔峰,此時像小學生一樣互相扭打在一起。扭著扭著,又滾到一起去了。
“你要不要試一試性能?”衛縱頂著鳥窩,靠在牆邊示意他。
李緊搓搓爪子,嘿嘿直樂:“那肯定啊!”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鄭重地走到兔紳士麵前。黑色機甲形態瘦長,有一雙紅寶石的眼睛,兩枚豎起的兔耳,其實是兩枚小型迫擊炮。一切都和他的設想相同。
那雙紅色的鐳射激光眼掃描到他的存在,倏忽亮起,黑色機甲隨即動作流暢地單膝著地,安靜乖巧地朝他伸出了手掌。
李緊站上去,衝衛縱擠擠眼睛,換來王儲表麵不屑實則高興的大白眼一枚。
兔紳士將他送入一體式的操作艙,跟著就站了起來。
操作艙裡的駕駛位和插件的位置都和遊戲裡一樣,李緊毫無生疏感,神經接駁後,順暢無比地操作黑色機甲來了一套複雜的體術動作。
李緊打開光屏查看參數,還是發現了一些不同。
他的設計圖裡,兔紳士是一台極端的輕型機甲,完全犧牲了裝甲和更多的武器卡槽,隻有19噸重,但是時速可以達到178,皮脆血薄,足夠快。
而衛縱給他的這台,稍微調整了參數,增加了最新的超輕鎂鋰合金裝甲,還有兩個武器卡槽。這導致機甲的重量增加了,不過影響不大。
李緊猜想,王儲殿下多少還是夾帶了點私貨,生怕他為了機動力一味犧牲安全性。
可這有什麼錯呢?換成是他,他估計恨不得把機甲用武器槽全部圍一圈,隻要能增加衛縱在戰場上的生存幾率。
愛情嘛,有時候就是兩個靈魂在摩擦中互相妥協。
黑色機甲微微下蹲,隨即用比真人還輕靈的動作彈到半空,一個三周半單手落地,身體呈現出完美的平衡。它單手倒立片刻,手肘彎曲,往上繃直的同時,蜷起四指,隻用大拇指將整個機甲撐起。
[我甚至可以來個單手俯臥撐!]
衛縱差點笑出聲。
他趕緊抿嘴,保持認真嚴肅地探究態度:“前屈關節靈活度不錯,你再下腰看看。”
兔頭機甲很快蹦起,利索地朝後下了個腰。
[我的天!腰部關節太靈活了!哈哈哈哈!]李緊激動的聲音傳出來,簡直像個瘋子似的。
衛縱很少看見李緊這副模樣,現在他真得覺得,他這大半個月的努力很值得。
隻要李緊能一直這樣高興。
“等到了部隊,我會讓人給這台機甲升級,”他說著又有點猶豫,“可是這並不是攻擊性機甲,武器槽確實有點少。超A級機甲,每個人隻能擁有一台,你要不要去我們那兒再看看?我記得還有幾架無主的庫存……”
李緊剛把兔紳士收進機甲空間扭,聞言不高興地拒絕。
“我就要這台,再說我又不打算當火力手,我們最大的要求就是要夠靈活夠快。難道我的兔子還會比庫存差?”
衛縱回憶了一下,剩下那幾架確實都是中型和重裝機甲,要是改裝,那肯定也沒有專門定製的兔紳士好。他不由後悔,為什麼當時隻顧著想討好李緊,沒有多考慮一下設計圖?
他認為兔紳士完全可以全身覆蓋護甲,再多來三五個武器槽都沒問題!
“真的夠好了,而且,我不一定上戰場啊,”李緊看著他糾結懊惱的樣子,十分心軟,上前抱住他,“我隻不過是你的助理,又不上前線。”
衛縱回抱他,沒吭聲。
其實他倆都知道不大可能,做助理那也得看做誰的助理。衛縱身為元帥,肯定要上前線督戰,再說對上自由聯盟,他不可能讓其他人替他複仇。
身為衛縱的助理,本身又是優秀的預備役,李緊怎麼可能安穩地待在後方?無論作為助理本身,還是作為衛縱的戀人,李緊都會陪他一起。
“彆想太多,好嗎?”李緊親了親衛縱憂鬱的眼睛,“你得相信我的能力。”
是啊,假如李緊隻是他手下的兵。
生日過後的第三天,夏宮發出了文件,宣布衛耀正式脫離王室,隻保留一個公爵的爵位。他將在手術恢複後,帶領全家搬離大公府,前往小行星上的莊園。
這則消息顯然很不起眼,尤其和最近眾多小規模國界衝突的新聞相比。不過正因為最近邊境線硝煙彌漫,各個行星都在防衛星盜來襲,這條王室八卦反而引起了熱議。
和當初關琳預料的一樣,有些陰謀論認為,衛縱打算在大軍開拔前,先把國內的不安穩因素除去,比如他的王位繼承權的競爭者。
“傻子才會相信這一套,假如大公真有足夠的競爭力,四年前就已經代理國事了!”關琳不屑一顧,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地引導輿論,以免這股言論愈演愈烈,到最後假的也成真的。
衛縱心不在焉,還在擔心過兩天的手術。
幸運的是,衛耀的手術相當順利。
據醫生的話,就是他在手術後,不但雙腿能正常行走,甚至能夠做一些更加劇烈的運動,同時他也不會再三天兩頭生病,身體狀態基本上可以恢複到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二。
衛耀唯一需要放棄的就是王室頭銜,以及他的異化體。
好在這兩者對他都不成問題,畢竟他常年不異化,而他的侄子和他感情深厚,即便沒有那個頭銜,依舊會好好地對待他和他的家庭。
在大公開始做手術的那一天,全國各地,主要是首都星和周圍的行星,都展開了轟轟烈烈地清道夫行動。
各地駐軍在忍耐積蓄了幾個月後,終於紛紛出擊,迎頭對戰,亦或者已經查清楚附近星盜的老巢,主動出擊。
半個月,中央星圈已經爆發了數百起大小規模的戰役。
由於衛縱不肯去軍部,軍部不得不派遣人員定居在夏宮,這段時間的戰報像雪花一樣飛了進來。所有的軍校實習生——已經不能叫實習生了,都開始整理彙總這些軍報,負責繪製成戰略圖,同時遞交給衛縱和軍部。
“這些家夥,難道也要年底衝業績嗎?”季桓看數據看得暈頭轉向,拿起咖啡悶了半杯。他還指望得到羅呆子的認同,對方卻半天沒反應。
他轉過頭,發現羅康看著光屏,一副呆滯的表情。
“怎麼了?”他走過去俯身看向光屏,隨即爆出了一句粗口,“不會吧?他們這麼big膽?連帝大都想搞?”
羅康半天都回不了神,指著其中一行字,結結巴巴說:“那不是重點,你看這裡!”
季桓揉揉疲憊的眼睛,低下頭去看,然後也震驚了。
那上麵寫著,在輔星防護罩更換能源匣的間隙,星盜突破了防護罩,一艘重型戰列艦直接降落在海星駐地附近。
因此海星駐地最先開始抵抗星盜,兩者激烈交鋒,但憑借一個駐地的軍力,很難對抗一艘重型戰列艦,附近的其餘三大駐地支援以前,海星駐地損失慘烈。
奇怪的是,凡是被擊落到死亡之海的戰艦和飛行器,其中的星盜都再也沒機會回到陸地,哪怕他們身在逃生艙內。
因為他們全都被沙曼拖進了海底。
有的,甚至連著逃生艙一起。
季桓和羅康麵麵相覷。
“我記得,年底好像是沙曼的繁殖季……”羅康托托眼鏡,悠悠地說。
季桓不由倒抽一口氣。
他們就在輔星上的大學,當然有機會去駐地參觀,甚至進行幾天的短期實習。他至今還記得海星駐地的老兵對他們說的奇聞。
在他看來,那根本不叫奇啊,分明是“慘”!
沙曼具體怎麼繁殖,這個他也不太清楚,但那老兵說,他們曾見過不要命的偷獵者死在海岸的岩石群上,就在繁殖期,死狀極為淒慘。
偷獵者通常都是男子,他們的屍體往往隻剩下上半身完好,而下半身,從肛/門的地方就開始血肉模糊,一直到腹部,內臟器官被啃噬一空。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曾寄生在他們的肚子裡。
季桓當時特彆想不通,還提問來著。因為他見過標本,沙曼人魚明明有雄雌之分,大部分的沙曼種群都是由一條雄性N條雌性外加一堆幼崽組成。
所以他不太懂,這些人魚為什麼要玩弄雄性人類?她們肯定知道這個人類沒辦法生孩子啊!
那個老兵當時哈哈大笑,就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
‘她們是動物啊小子,繁殖期的沙曼就是一群被生殖欲塞滿大腦的動物!’
季桓至今想起,仍然毛骨悚然。
“你覺得,這些沙曼會不會在幫助駐地的士兵?”羅康一本正經地問他。
“你瘋了吧?”季桓又抽了一口氣,瞪著同伴,“你是不是那些獵奇看多了,就以為沙曼會愛上人類?”
他激動地戳了戳光屏,“他們肯定沒辦法一一統計,你等著吧,等這場戰役結束,傷亡報告出來就知道了,受到沙曼傷害的怎麼可能隻有星盜?”
羅康撇撇嘴,“我以為教官說的很明白了,沙曼是智慧種族,而且他們和我們還有過協議。我們不是一直遵守協議,禁止獵殺人魚嗎?那他們肯定也會在必要時作為盟友幫我們的嘛!”
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季桓不願相信。
如果協議如此有效,怎麼還會有偷盜者?再說沙曼哪有那麼多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