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1 / 2)

林吹夢回到破廟後,自覺又回歸了平靜的生活。每天隻需要聽聽鳥叫,教教書,逗逗孩子,興致來了就采幾朵毒蘑菇吃。

至於章姥姥,她把人皮燒了,順便把畫皮死後留下的骨灰帶了回來,送到了馬金花手上。馬金花也很上道。把那骨灰放進了酒中,在祭拜那一家五口的時候用了上去。

對於這件事林吹夢表示:……骨灰泡酒,越喝越有。

而這次隔了好幾天,林吹夢才再次夢到了那個殘破的大殿。倒伏在地的巨大龍軀依然坑坑窪窪,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似乎永遠無法褪去的血腥氣。巨大的龍頭之上,本來威嚴的金色龍目蒙上一層死氣。

路過的林吹夢腳步一頓,多看了那龍頭一眼,她覺得小白龍和這條白色巨龍的有些像,或許是有親戚關係,但猶記得上次她在夢中問小白龍的時候,白雲州對這龍的態度那般……冷漠譏諷。

看著熟悉的人影,白龍抬眸。

“你又出現了。”

“是啊,我又來了。”

林吹夢幾步走到鎖龍柱邊。

白雲州沉默了一下。緩緩道。

“你好幾日沒來了。”

好幾日?

夢中的龍會察覺到現實時間的流逝嗎?還是這其實是她自己的想法,由夢中龍說了出來?

林吹夢遲疑了一下,說實話,這個夢實在持續的有夠久了,也似乎太真實了。

“抱歉,最近遇到了點事。”

林吹夢坐在鎖龍柱邊的地麵上,像是以往那樣向著小白龍述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那個畫皮實在太壞了,把那一家五口都殺了,還挖去了心肝。連不滿周歲的嬰孩都不放過……”

“……可憐那些小蜜蜂,好好的又沒招惹誰,結果胡蜂要去吃他們,那個畫皮也要去殺他們,真是蠻不講理……說是什麼以魂魄融入了蜂巢,從此蜂巢不滅他們不死。但都是鬼蜂了,算起來還不是死了一回兒嘛,就這樣還說要繼續給我釀蜜呢,真是可憐又可愛。”

“後來章姥姥找到了我……她答對了我的問題,我就幫她下山去抓那畫皮了。”

林吹夢自顧自的說著,卻冷不丁被白雲州打斷。

“白色的龍鱗?”

“是啊。”

林吹夢點點頭。

“好像是一個組織,都有那種龍鱗。厲害的有數字,不厲害的就是光禿禿的一塊龍鱗。對了,我之前殺了那胡玄之的兒子胡劍的時候,就撿到了一塊鱗片。”

當時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鱗片,但現在想來就是龍鱗了。

她下意識的就摸向衣袖的暗袋,但隨後就意識到,這是夢,夢裡的她也有龍鱗嗎?而事實上還真的有。看著自己摸出的那拳頭大的玉白鱗片。林吹夢有些不解,雖然她不是沒做過清醒夢,但是夢能這麼麵麵俱到嗎?這個夢有時候真實的……就仿佛真的是現實一樣。

林吹夢把這些疑惑壓在心底,站起身把手中的鱗片遞給白雲州:“你看,這就是和那畫皮差不多的龍鱗,是不是還挺漂亮的。像是玉一樣。”

從龍身上活剝下來的龍鱗,自然漂亮了。

白雲州眼中閃過一絲猩紅。他緩緩湊向林吹夢伸過來的手。龍頭側臉微涼的鱗片滑過女子的指尖。聲音壓得很低。

“確實漂亮,你很喜歡嗎?”

“之前還是很喜歡的。”

畢竟像是玉一樣,要不然她也不會撿。

“不過看到你以後就覺得一般了,還是你身上的龍鱗比較漂亮。”

林吹夢說話間,另一隻手已經伸了過去,輕輕撫摸過對方脊背如玉一般瑩潤的白鱗。絲毫不介意觸碰到石盆中渾濁的水。

溫熱的手心拂過背部的感覺讓白雲州身子一僵,眼中的猩紅褪去,趕緊狼狽的扭動身子躲開。

“說話就說話,亂摸什麼?行為舉止怎可這般……放蕩!”

“隻是摸一下就算放蕩嗎?”

林吹夢眨眨眼。很坦蕩的又湊近了半步。

“那這樣,我讓你摸回來如何?”

白雲州感受到對方近在咫尺的吐息,他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幻覺,隻是下意識的偏過頭冷聲道。

“不如何。你退後一點。”

林吹夢微微挑眉,抬手又快速摸了一把白雲州的鱗片,這才慢悠悠的坐回了地麵。

再次被占便宜的白雲州:……這一定不是他的幻覺,他才不會幻想這樣一個舉止放蕩的女人成天覬覦他的身體,他才沒有那麼饑渴!

白雲州平複了一下躁動的心情,這才再次發問。

“後來你可抓到了那畫皮?”

林吹夢疑惑的看了眼白雲州,這還是對方第一次主動問後續。

“自然是抓到了,不過這件事可不隻是抓到畫皮就結束了,後麵的事可複雜了。”

林吹夢以一種唏噓的姿態說了一遍張元和張家人的事情,很積極的和小夥伴分享自己前不久才吃到的新鮮大瓜。然而小夥伴卻很顯然對人間的家長裡短並不感興趣。隻一個勁的問那畫皮的情況。

林吹夢無趣的撇嘴,漫不經心的回答。

“那畫皮的神魂上被下了禁製,其實也沒問出多少東西來。特彆是章姥姥的仇人在哪,她是半點不知道。”

“她隻是說自己是極樂島的人,龍鱗是出入極樂島的標識,而二十一是她在島上的實力排行。”

“哦,對了,她還宣傳了一下那什麼極樂丹。說是一顆道行倍增,兩顆長生不老,三顆白日飛升。說的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極樂丹?”白雲州的聲音透著無儘的冷意。

“好一個能讓人長生不老、白日飛升的極樂丹!”

“是吧,你也覺得她吹得很可笑對吧?”

林吹夢還以為小夥伴和自己一樣看穿了畫皮在吹牛,輕蔑的哼笑。

“以為取了一個極樂丹這樣的名頭,賣假藥的時候就能可勁吹了?吹得也太不切實際了,這跟江湖上賣金槍不倒丸,吹噓能讓人一夜十七次有什麼區彆?怕是吃了之後白日飛升是不成了,倒是可能直接駕鶴西去!”

這話一出,白雲州五臟六腑之中湧動的怒火都戛然而止,龍須一抖竟是輕笑出聲。

“說的沒錯,不過是被吹噓過頭的假藥,哪裡可能讓人白日飛升。簡直癡心妄想。”

他話音剛落,神色就怔愣了一下。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以那麼輕鬆的口吻說出了這種話來。一千年來那不斷黏膩濃稠、不斷翻湧的怨恨似乎在剛剛終於停滯了片刻。

才不過一個月,她對他的影響竟然有這麼大了嗎?

白雲州神色怔愣,沉默下來,林吹夢不知道白雲州心中的情緒翻湧,還在自顧自的說著後續發生的事,隻是說了一會兒,她才察覺到白雲州許久沒反應了。

“喜歡?”

玉白的龍鱗被再次遞到了怔愣的白雲州眼前,他這才回過神來,疑惑的抬頭,就見林吹夢大方的表示。

“送你了。”

白雲州抬眸不解:“送我?為什麼?”

林吹夢理所當然道:“不是喜歡嗎?都盯著看那麼久了。”

白雲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發愣的時候,視線一直盯著對方手中的龍鱗,所以讓對方誤會了。他下意識的想要解釋,但忽然又意識到了什麼,緩緩抬爪,接過了對方手中的龍鱗。

和他爪子一樣大的龍鱗沉甸甸的,裡麵的力量雖然損耗了不少,卻依然不會讓其主人認錯它的本質。龍鱗是真的。

“多謝,這枚龍鱗對我很重要。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

嘴上說著感謝的話,但白龍麵色緊繃起來,仿佛回到了最初,透著一絲生人勿進的冷漠。

林吹夢有些疑惑的看著這條難懂的小白龍,她給的是龍鱗,不是毒藥吧?

“你怎麼又不開心了?大姨夫來了?”

“我沒有不開心。”

白雲州聽不懂後麵的話,話音頓了頓又道。

“你可以提要求了,隻要我能做到,決不食言。”

好歹也算和諧相處了一個月,白雲州這話實在有些疏遠。但林吹夢卻反而眼睛一亮。

“當真?”

察覺到對方視線的落點,白雲州身形一頓,龍尾無措的搖擺了兩下,但最後他還是道了一句。

“……當真。”

林吹夢的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片刻後,小白龍修長的身軀渾身都透著淡淡粉意,本來白玉一般的龍角此刻更是多了一抹薄紅。

而始作俑者卻大大咧咧的站在一旁,故意深深嗅了一下被水濕潤的指尖。然後給出一個大大的評價。

“真香!”

那回味無窮的模樣就差一根煙了。

當然,白雲州神魂泡在黃泉水千年之久,哪裡有什麼多餘的氣味,不過是淡淡的水汽罷了。林吹夢隻是單純的在逗龍。

白雲州也知道這點,他心裡對這個女人的惡劣又多了一層了解。敏感的龍角上酥酥的麻癢之感還沒有褪去,他本來還在努力克製,看見對方嗅聞指尖的動作頓時呼吸一窒。他趕緊冷臉扭頭不敢再看。

“喂喂?”

林吹夢見他不說話,頓時笑了。

“又生悶氣了?你怎麼那麼愛生氣?明明是你自己說了隨我提要求的吧?而且我也沒難為你,確實是你做得到的事啊。”

“所以說啊,世間險惡,你還小,你把握不住,我這也是給你上了一課,有些事不要隨便許諾。”

“你看看,我本來也沒要求你什麼,你老實收了那龍鱗不就成了嗎?非要跟我說這些,這下可好,失身了吧?”

什麼叫世間險惡,險惡的隻有你吧,一個女人家,明知道他是條公龍竟然還對他……對他……輕浮!

白雲州想要開口讓她閉嘴,但想到到底是自己讓對方提的要求,又實在沒立場開口,最後隻能惱羞成怒,一頭沉入黃泉水中,半點鱗片都沒冒出來。

眼看小白龍不複剛剛的冷臉,羞得躲水裡去了,林吹夢嘿嘿一笑。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已經沒時間了。

“天亮了,我該走了。”

林吹夢對著石盆告彆。

“下次再來找你玩啊。”

話音剛落,剛剛站在那的人影已經消失。殘破的大殿再次恢複死寂。過了一會兒,白雲州再次從黃泉水中抬頭。他已經冷靜下來。隻有龍角還殘餘一抹薄紅。

他抬爪看了看自己賣身換來的龍鱗,片刻後深深一吸,龍鱗中殘存的本屬於他的力量頓時被吸出,玉白的龍鱗瞬間變得和巨龍屍骸邊散落的鱗片一樣,蒼白粗糙、毫無光澤。隨後在龍爪中化作粉末。

力量的波動第一時間引起了鎖龍柱的警覺,數條玄鐵鎖鏈立刻朝著白雲州卷去,它們牢牢的困住白龍細小的身軀,沉重的力道仿佛隨時都能把他壓垮,但隨著白雲州周身黑紅色的氣息閃過。不斷通過鎖鏈侵入底下的鎖龍柱。

兩個時辰後,本來氣勢洶洶的玄鐵鎖鏈乖順起來,緩緩退回了鎖龍柱。

白雲州趴回了石盆,金色的豎瞳看了眼大殿中巨龍的屍骸。雖然這龍鱗所藏的力量不足他全盛期的千萬分之一,但是對於此刻隻差臨門一腳的他來說,卻成了掙脫這鎖龍柱的鑰匙

鎖龍柱是這鎖龍陣的核心,掌控了它,一切都簡單起來了。白雲州看向大殿那密密麻麻的符文,心裡知道,最初一個月,他就能從這裡出去了。

但這同樣也說明了一件事,龍鱗是真的,給他龍鱗的她,八成也不是幻覺。她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接近他?她給他那片龍鱗是否是意外,還是另有目的?

白龍的龍目閃過一絲複雜。但思緒很快又飄遠了。

她活下次再來找他玩,下次又是什麼時候,明天,後天,還是大後天……

察覺到自己心中升騰的念頭,白龍身形一僵,隨後黑著臉一尾巴拍在石盆上。

他到底在想什麼,對方來不來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在期待什麼?怎麼搞的好像等待人間等待寵幸的嬪妃侍妾一般!

*

【係統,我跟你說,這次那小白龍特彆好玩。】

林吹夢一醒來,照常想要和係統分享自己在夢中的趣事,但是她才剛剛從竹床起身,動作就微微一頓。手往自己的袖口處摸去。

係統沒多注意這個動作,也如往常一樣捧場道。

【是嗎?你又夢到什麼了?】

【哦,就是夢到那小白龍說讓我隨便提要求,說隻要他能做到的事,他就儘量完成。我一聽這話,這小白龍顯然是不知道世間險惡,社會毒打啊,這不得給他上一課?於是我就嘿嘿嘿……】

林吹夢故作自然的收回手,得意的把自己在夢中如何給小白龍來了個十八摸的事情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