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羽是第一次見到他。
但因為過往的聯係,他們相處時很自然,沒什麼生疏的感覺。
“原本想正常拜訪的。”
白翼的大祭司側坐在屋簷上,眼中含著淡淡的笑意,
“但我這幾天被人糾纏得很狼狽,出入這片王城時都不敢走正路,拜訪您的方式也像個賊一樣。”
他指的大概是那個一直在找他的冰霜精靈王。
雲羽被他逗得忍不住笑起來,說道:
“也沒關係?西裡爾找我的時候就經常走窗戶,我習慣啦,不會覺得像賊。”
這個貿然來訪的“賊”問雲羽:
“您知道我的名字嗎?”
雲羽點了點頭,回答道:
“知道,艾伯特,對吧?”
她曾經夢見過她的兩個守護者誕生的場景,那位看不清麵貌的深淵之神呼喚了他剛剛誕生的新作品的名字,並且賦予了使命。
[西裡爾,艾伯特。]
[萬物的誕生和存續都擁有其意義。作為我最後的作品,你們擁有誕生的使命——]
[眾神寂滅、世界死亡之後,深淵會迎來一位新主人。你們要守護她,成為她的盾,她的刀刃,為她開辟前路,排除一切艱難與險阻。]
“是的,我的名字是艾伯特。”
白翼的守護者笑著點頭,說道,
“不過大家一般都稱呼我‘阿爾伯特’。”
雲羽問他:“是假名嗎?”
西裡爾說過,有些生靈會使用假名。
艾伯特完全不吝嗇地將內情告知她:
“是迦南天使們的舌頭比較卷,我的名字在他們口中走一遭,發音就變了。”
雲羽:“……”
……這個理由就很意想不到。
但是也莫名其妙的真實。
雲羽的房間裡,窩在魚缸裡睡覺的小美人魚醒來了,她敲了敲魚缸,引起了雲羽和艾伯特的注意。雲羽把她從魚缸裡捧出來,帶到窗邊,想要和艾伯特介紹一下。
“這是美人魚,名字叫魚……紫羅蘭。”
魚人姐看到和西裡爾長得一樣的艾伯特,瞪圓了眼睛。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他們的屬性不同,這導致氣息的差異很大。而且艾伯特伸出手指摸她腦袋的動作很溫柔,完全沒有西裡爾那種要使壞彈她腦瓜崩的意思。
魚人姐隻矜持了一小會兒,就乾脆地從雲羽手心裡跳了出去,把自己埋進了雪白的羽毛裡。
法老王也在這個時候爬上了窗台。
它看了看個頭和它差不多大小的魚人姐,從窗台上跳下去,在艾伯特垂落在屋簷上的羽毛裡打滾。
雲羽:“……”
魚人姐也就算了。
法老王你一個惡魔,沉迷於天使,不,形似天使的光明屬性的生物的翅膀,是不是不太對?
……當然,這個翅膀看起來真的很好吸的樣子。
不過,艾伯特真是意外地受歡迎?
在人緣這方麵,完全看不出和西裡爾是雙生子呢。
艾伯特把魚人姐和木乃伊揣進臂彎裡,將靠近窗戶的那側翅膀稍稍伸展開一點:
“您要不要也摸摸看?”
雲羽:“……”
聽起來很誘人。
但作為一個領主,她要保持自己德高望重的形象。
“不用了。”
雲羽一邊拒絕,目光在那對白翅膀上流連忘返——
雪白的羽毛緊密、柔順且有光澤,一看就知道保養得很好,手感多半不會差。
艾伯特又確認了一遍:“真的不摸嗎?”
雲羽點頭:“嗯,真的不摸。”
艾伯特坐在屋簷上。
現在是夏季,希圖王國的夜晚很短。
雖然大部分人都還在沉睡,但天色已經漸漸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雲羽問他:“天使們怎麼樣了?”
“安置在偏殿裡了,那個偏殿在沒什麼人經過的位置。”
艾伯特回答道,
“他們也比較怕人,不怎麼出門活動。”
怕人是可以理解的——
他們被人類捕獵和販賣,被控製的時間相對天使們的壽命而言並不長,甚至很短暫,但絕對是分秒如年的難過。
對於人類這個種族,天使們此後將會終生保持畏懼,厭惡,甚至是憎恨。
艾伯特輕輕晃了下手臂。
魚人姐已經在他的臂彎裡睡著了,法老王不停地試圖用短粗的胳膊推她。
艾伯特一手把控住小木乃伊,一手把陷在睡夢裡的魚人姐遞還給雲羽。
等到雲羽把魚人姐放回魚缸後,艾伯特繼續交代天使們的情況:
“他們的羽毛已經長齊了,行動力也差不多恢複了。等到加冕慶典結束,萊德會帶他們回迦南。”
“他們的家在希圖王國附近吧?”
雲羽感慨道,
“迦南在南方,氣候差異應該挺大,適應起來應該挺不容易的。”
“至少比留在這裡要好。”
艾伯特說道,
“北地一年中大部分時間都處於黑夜,氣候寒冷,食物稀缺。生活在這裡的光明種族,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弱小。就算人類沒有對他們做些什麼,他們也遲早有一日會無法生存下去。”
雲羽:“……說起來,深淵也差不多呢。”
“不一樣。”
艾伯特搖了搖頭,
“擁有您的深淵,是希望的初生之地,被庇護的生靈不會走向絕望。”
雲羽一手支著臉,說道:“希望如此吧。”
雲羽又問他:“迦南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