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羽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有些尚未休息的冒險者和魔法師也紛紛抬頭,望向丘巒起伏的東方,他們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還有些人直接衝出了領地,一邊朝著東邊跑,一邊大喊大叫。
這些莽撞的人沒有遭遇危險——
日出的光芒很柔和,卻也是最好的黑暗的克星。那些常常在深淵各處活動,喜歡趁人不備偷襲的陰險的黑暗生物,因為晨曦而感到非常不適,蜷縮起手腳躲到了暗處,等待夜晚的再次降臨。
遊蕩法師加布裡撩開帳篷的簾子,對現狀十分不解:
“這裡為什麼有太陽?我是在做夢嗎?”
有個腦袋缺根筋的冒險者問:
“這裡為什麼不能有太陽?”
“這裡可是深淵啊!”
加布裡不理解對方為什麼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隻有永恒的長夜,沒有白晝的黑暗深淵啊!”
冒險者爭辯道:“這種樹木速生,房屋瞬間蓋好,河裡能養出鯊魚的地方,擁有太陽也不奇怪吧?”
加布裡:“……”
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呢。
剛剛關掉商店門的暗精靈吉米一手牽著弟弟丹尼的手,一手擋在眼前,抬頭望向日升的東方。富有光明屬性的陽光刺得他眼睛難受,眼淚不斷地從淚腺裡分泌聚集,最後化作淚滴滾落下來。
不止是雙眼刺痛流淚,他的身體也有一些本能的不適。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駐足,抬頭去看日出——
誕生在永夜的深淵的他,此生第一次見到太陽——
金燦燦的,明亮的,溫暖的……是美好的事物。
隻可惜他是黑暗的後裔,身上流淌著屬於黑暗的血液,無法去擁抱光。
丹尼拉了拉兄長的手:
“哥哥,我眼睛難受。”
吉米回過神來,牽著弟弟往住宅區走:
“我們先回屋子裡。”
雲羽仍然在望著太陽,她問走在她身邊的大祭司:
“……是你做的嗎?”
“不是,我沒有影響日升月落的力量。”
艾伯特仰著頭,眉眼裡含著清淺的、溫柔的笑意,
“不過這場變化確實和我有一些關係。”
“什麼關係?”
“我和西裡爾的父神,在創造出我們並消逝的時候,將他的神格的碎片寄存在了我和西裡爾的身上。”
艾伯特回憶道,
“我攜帶著光明,西裡爾攜帶著黑暗。”
“我和西裡爾無法使用碎片中力量,因為那不是給予我們,而是要通過我們贈予您的東西。當您出現在深淵,這些寄存著力量的神格碎片,就會從我們身上轉移到您的身上。”
雲羽歪了歪頭。
艾伯特總結道:
“大概就是舊主人給予新主人的傳承吧。黑暗的那一部分由一直守在深淵的西裡爾保管,傳承在您到達深淵的時候就已經自行完成;光明的這部分由我保管,直到我回歸到您的身邊,光明的傳承才得以完成。”
雲羽的疑惑更多了:
“深淵之神不是掌管黑暗的神明嗎?為什麼他擁有光明和黑暗兩種屬性的神格碎片?”
“‘深淵之神隻掌管黑暗’的認知是世人的誤區。”
艾伯特搖了搖頭,解釋道,
“光明和黑暗都是他的力量。”
雲羽:“……?”
艾伯特說道:
“第一神紀的深淵沒有神明,是個不分晝夜的混沌之地。第二神紀的伊始,我們的父神進入了深淵,為這裡分出了日夜。深淵也是在那個時候,才進入了永夜的時期,父神也從此被誤解為黑暗與死亡的神明。”
雲羽問:“為什麼不維持永晝,或者正常的日夜交替呢?”
艾伯特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雲羽:“……不知道?”
“神明所處的高度不同,看待事物的視角不同,思維邏輯和我們這些造物也不太一樣。”
艾伯特笑了笑,
“雖然是他的造物,並且被他給予了一部分記憶,但隻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冰山一角吧。還都是些對世界發展演變的見聞,旁觀者角度的那種。”
“所以我不怎麼了解他。”
艾伯特歎了一口氣,繼續道:
“他也沒有給我和西裡爾了解他的機會,創造出我們之後,他很快就消逝了。”
麵對這份感傷,雲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過了許久,她才開口道:
“我也不了解他,但我覺得,他一定很喜歡你和西裡爾。”
艾伯特有些訝異:“怎麼說?”
雲羽問:“天使也是他的造物吧?”
“是的。”
“我不了解一萬多年前的天使是什麼樣子。”
雲羽說道,
“但是和現在的天使相比較的話,你和西裡爾更漂亮,羽毛也更多,力量也更加強大……你們的父神在創造你們的時候,應該非常用心吧。”
艾伯特愣了一會兒,笑著回答她:
“就算和天使的祖先相比,我和西裡爾也不會輸。”
雲羽坐在椅子上,晃著腳說道:
“如果換做是我的話,在兩種、甚至很多種造物之間,我一定會偏心於我最用心的那一種。”
艾伯特說:“這倒也是。”
※
白晝的到來讓黑魔法學院產生了全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