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蜥蜴酋長阿曼德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太巧了。
深淵之主和半精靈同時出現,且他們的目的都是阻止冰霜精靈王的死亡。
但是阿曼德又說不上來有哪裡不對勁——
深淵之主是為了她自己和深淵的利益,半精靈是為了承擔責任。他們的動機不一樣,而且似乎並不認識彼此,說他們勾結在一起似乎有點勉強。
雲羽看向半精靈:“你是……”
“卡洛斯。”
半精靈在雲羽麵前半跪下來,說道,
“向您致敬,深淵之主。”
“好,卡洛斯。”雲羽對半精靈說道,“那個殺死火蜥蜴的前代酋長的半精靈就是你?”
站在一旁的冰霜精靈王急切道:“……和他沒有關係!”
“噓,我在問他的話呢,不是在問你。”
雲羽語氣溫和,笑容恬淡,但此時的她有著不容置疑的氣勢。她不允許彆人打斷、插足於她的談話,任何人都不行。
半精靈卡洛斯坦然承認:“是我。”
“理由呢?”
雲羽問道,
“殺人這種事,有所圖謀者惡劣不堪,應當付出代價,無緣無故者更是應該受千刀萬剮的刑罰。”
卡洛斯站起身來,他閉了閉眼睛,臉上滿帶著不忍和憤怒,他說道:
“一百七十年前,我六歲,剛剛能夠說出連貫的話語。我和母親、父親生活在桑格利火山北邊的村落裡,我們的生活不富裕,但是非常幸福。”
半精靈也算是長生種,他們的成長比人類慢,比精靈快。
六歲的人類已經可以亂跑亂跳,將話語說得相當伶俐,有很多自己的小心思。六歲的純血精靈還是走路都走不穩的小豆丁。
六歲的半精靈介於這兩者中間。
“然後在某一天,我的幸福破碎了。”
卡洛斯看向火蜥蜴酋長,
“火蜥蜴襲擊了我們的村落,將村裡大半的人抓走了,當做獻祭的活祭品,其中包括我的父親。我的母親帶著我逃難,奔波流浪,然後遭遇了新的災禍,母親也死了,我的家徹底沒了。”
冰霜一樣的半精靈將自己的過去一一道來,他冰藍色的眼睛裡含著恨火,還有滿滿的悲切。他的眼睛蒙著霧,那些霧氣隨時會凝聚成水滴淌落下來。
祭祀台下方,看客們議論紛紛。
“這……原來是這樣嗎?”
“真的假的?”
“火蜥蜴族確實喜歡活祭。”
“也許那個冰霜精靈就是瞅準了這點在撒謊呢?”
酋長阿曼德,高大的暗紅色蜥蜴臉上的鱗片稍稍張起,眼神也變得凶惡了許多,他似乎是在憤怒:“你嘴上說得很動人,但許多虛假的故事也一樣好聽動人,你怎麼保證自己說的是真實的?”
雲羽憐憫地看著半精靈,說道:“卡洛斯,說話做事要講究證據的。”
半精靈卡洛斯說道:
“我以我的生命、信譽,向故去的神明起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信譽這種無形、沒有實質的東西,隻能放在嘴邊說說而已。”酋長阿曼德嗤笑一聲,“而且發誓的對象還是已經死亡的神明,多麼可笑的行為!”
卡洛斯咬緊了牙關,眼中的怒火更盛。
就連一旁的冰霜精靈王也忍不住出聲:“阿曼德!”
在談話中占據了優勢地位的火蜥蜴酋長笑了起來:“
怎麼了?冰霜之神是你們的禁語嗎?”
氛圍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半精靈緊緊瞪著火蜥蜴的酋長,他似乎想要直接動手,把這一位酋長也一起送走。可惜阿曼德的力量比他強,對他做足了防範,卡洛斯沒有辦法當場殺掉他。
當然,他也不能這麼做——
艾伯特已經提前給他預警過了。
[你們要逼迫他,火蜥蜴是個不太講道理的種族,被逼迫的火蜥蜴酋長會憤怒,會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非常過分的話語。]
迦南的大祭司,
[那些話語越過分,情況對我們就會越有利。你們千萬要忍住,不可以動手傷害他,如果先動了手,我們就不再是有道理的那一方了。]
祭祀台下。
紅龍忍不住皺眉。
哥布林王裘德搖了搖頭,說道:“……怎麼能侮辱對方的神明呢?我和冰霜精靈關係那樣差,也從未說過冰霜之神半句不好,那可是神明啊,是一個種族的起源與信仰。”
桑格利火山的第三部落長反駁道:“可是對死去的神起誓,確實沒什麼信服力啊。”
“那也不能侮辱神明。”
木精靈的使者問道,
“如果有人說火神不好,你們會怎麼做?”
部落長拍著椅子,幾乎忍不住起身:“當然是把他抽筋扒皮!”
木精靈的使者有點緊張:“坐下,坐下,我隻是舉個例子,沒人真的去侮辱火神。”
艾伯特聽著後方的喧鬨,抬頭望向祭祀台上方。
半精靈卡洛斯憤恨地望著火蜥蜴酋長,冰霜精靈王也深深地皺起眉。火蜥蜴酋長阿曼德看著他們滿是怒火的模樣,表情愈發得意起來。
雲羽說道:“不合適吧?”
阿曼德:“什麼?”
“我認為您說的話不太合適。作為仇恨頗深死敵,連對方的神明也一起怪罪的行為可以理解。但身為桑格利火山的火蜥蜴,對冰霜之神不敬,似乎有點不合適,不,是很不合適。”
雲羽抬起頭,望向不遠處覆蓋著白雪的山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