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馬上就要回龍山了。”
火精靈賀裡問雲羽和艾伯特,
“兩位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請代我感謝紅龍閣下的美意。”
雲羽說道,
“我想趁著這次機會,在桑格利火山還要見一些彆的種族的客人,聯絡一下感情。所以去龍山的事情可能要推後幾日,可以嗎?”
因為在祭祀台上的出色表現,她這幾天會接受很多拜訪。
火精靈賀裡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說道:
“當然,龍山永遠恭候您。”
雲羽送彆了火精靈賀裡,走回院子裡。
但她走了沒兩步,就若有所思地抬起了頭,看向天空。
“您怎麼了?”
艾伯特注意到了主人的不對勁。
雲羽說道:“好像要下雪了。”
艾伯特抬頭。
桑格利火山的天空是湛藍色的,連一片雲都沒有——對著這樣晴朗的天空,說要下雪實在是過於荒唐了。
但艾伯特知道,自己的主人絕不是荒唐之人。
雲羽的話很快就應驗了。
天空還是沒有一絲雲,晴朗如昔。
但晶瑩的、薄薄的雪片已經飄落下來。
它們落在艾伯特的金發上,衣服的毛絨邊上,翅膀上,還有他的掌心裡。
艾伯特身邊的屋簷上,淺藍色的冰霜正在磚紅色的瓦片上飛快地蔓延攀爬。沒過多久,屋簷上、石頭上、牆壁上……到處都爬滿了寒霜一樣的冰晶。
“是空氣裡的水分直接凝成了冰雪。”
艾伯特站起身,向遠處望去,他的表情漸漸變得驚訝。他飛下屋簷,又帶著雲羽飛上去,指著山間說道,
“大人,您看那邊。”
雲羽的視線緊追著他指的方向。
她在火紅的山川裡,看見了一片泉水。
它曾經潺潺流淌,無休無止,看起來清澈又甘甜。但現在,它停止了流動,淺藍色的霜雪沿著水流攀爬,將泉水凍結成了冰。
兩個火蜥蜴人正在山泉處捕魚,其中一個火蜥蜴人已經下了水。
他那條暗紅色的蜥蜴腿、還有粗長的紅色尾巴,都被被封凍的山泉固定在了那裡。
“救命,救命啊!”
他扒拉著岸邊求救,
“好冷啊,我會死的,我會死的!”
他對著山泉使用了火焰的魔法,但火焰纏繞著封凍的山泉偌久,也沒能讓它融化絲毫。
不僅僅是山泉,在桑格利火山群裡,那些因為溫暖適宜的氣候才茁壯生長的樹木和花草,皆被寒霜覆蓋,它們的花葉垂下,果實掉落,正在因為寒冷和失去生機。
呼呼的寒風吹起,冰霜的碎末被卷著,在空氣中飛揚。
它們看起來就像雪一樣。
雲羽驚訝地看著這一切:“這是……”
艾伯特展開羽翼,抖落掉身上的霜雪,他對雲羽說:
“大約是某個任性的神明在表達憤怒吧。”
趴在雲羽兜裡的小木乃伊打了個寒顫,它從雲羽的口袋裡爬出來,窩進了艾伯特的口袋裡。艾伯特身上穿的是厚厚的棉衣,他的口袋比雲羽的暖和。
雲羽知道艾伯特說的是冰霜之神,她問道:“為祂的造物嗎?”
“也許是為了祂自己?”
艾伯特說道,
“火蜥蜴族侮辱了這位神明呢。”
雲羽說道:“祂明明已經死去了,最後的碎片也交給我了。”
“神明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生物。”
艾伯特說道,
“就算他們已經死去,也絕對不可以輕視……死去的神明說不定哪天就會再次睜開眼睛,做些不得了的事情。”
慌亂的火蜥蜴們從屋子裡跑出來,對著漂泊的風雪跪下叩頭。
“請您息怒!我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您的眷族已經平安離開了!”
“請您平息憤怒——!”
風雪沒有方向,或者說到處都是風雪。這些暗紅色的蜥蜴們跪得也沒有方向,一團亂遭。
“神明的憤怒是不會平息的。”
雲羽搖了搖頭,說道,
“冰霜之神是個很任性的神明,祂決定去做什麼事情,就絕對不會後悔和收手。”
艾伯特轉過頭,不再看火蜥蜴們。
對這個可惡的、如今又很可悲的種族,他無法給予絲毫的同情和憐憫。
火蜥蜴們或許會死在桑格利火山,或許會背井離鄉……但是那和他有什麼關係?
【冰霜之怒:
神明的憤怒席卷了這片土地。
在冰雪的災難之後,神明對這片大地的庇護將會消失,桑格利火山會恢複從前的炎熱。】
來自其他種族的客人已經在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矮人甚至還來敲了雲羽的門:
“改日我們會前往深淵拜訪您,這場雪來得太突然,雪勢也很大,您也彆在這裡逗留了,快點離開吧。”
雲羽道了謝,說道:
“改日再見。”
紅龍帶著火精靈飛走,精靈們和哥布林們跨上坐騎離開,矮人的黃金車也行駛上了山路。山中的風雪越來越大,似乎要將桑格利火山的一切都掩埋起來。
這樣的雪勢讓艾伯特感覺非常不妙。
“大人,我們不能再留了。”
艾伯特從屋簷上跳下來,他問雲羽,
“您還有要收拾的行李嗎?”
雲羽搖了搖頭。
她所有的東西都堆在倉庫裡,法老王也在艾伯特的口袋裡。
她原本想采集一些桑格利火山的特產,但現在做這種事顯然不合時宜。
“那我們走吧。”
艾伯特撈起雲羽的膝彎,將她擁在懷裡,展開背後雪白的羽翼,逆著風雪飛上了高空。
雲羽低下頭,她終於看清了桑格利火山的全貌——
冰雪的力量像是球型的結界,將桑格利火山和一部分天空困鎖在其中。這裡原本擁有著火紅色的山川和流淌的熔岩,可是現在,那些山川覆滿白霜,變得越來越蒼白。
在不久之後,它會重新恢複赤紅,變得炎熱、乾燥,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樣,寸草不生。
火蜥蜴族會為自己的行徑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