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羽寫信的動作頓了一下。
“是最近才察覺到的事情。”
雲羽抬起頭,對白翼的守護者說道,
“我有時候會做一些第二神紀的怪夢,西裡爾最近的表現很奇怪,格羅弗也是,再想一想過去經曆的事情中的細節……不知不覺間,我就不小心發現了真相。”
“不過我也隻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身份。”
雲羽對艾伯特說道,
“夢見的過去也隻是破碎的邊角,我對第二神紀的記憶基本是空白的。”
“我知道我是黛麗絲,我知道黛麗絲大致的人生軌跡。”
雲羽露出了一個有點無奈的笑容,
“但我沒有黛麗絲的記憶,我對她的生活,對她和創世神冕下之間的事情一無所知。”
艾伯特攥緊了手指,問道:
“您為什麼沒告訴我這件事?”
雲羽看著他,回答道:“因為你很害怕……”
艾伯特愣住了。
“你和西裡爾,都很害怕我觸碰過去。”
雲羽握緊了手中的羽毛筆,她有點擔憂,也有些焦慮和茫然,
“我自己也沒想好該怎麼麵對這些事情,所以就沒有對你們提起來……”
艾伯特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的主人,在一邊麵對可怖的過往,一邊顧慮他和西裡爾的情緒。
半晌,他才問道:“您害怕嗎?”
“當然害怕了。”
雲羽看著艾伯特,話語一轉,
“不過就在剛才,我想明白了——我應該沒有你和西裡爾想的那樣害怕。”
艾伯特安靜地站在年輕的主人麵前。
“那段過去大概很糟糕?我討厭不好的事情和記憶。”
雲羽露出了一個有點無奈的淺笑,
“但無論它再怎麼糟糕,它就隻是記憶,是一段過往。”
“我有一天恢複了記憶,了解了過去,我恐懼、悲傷,然後呢?”
雲羽自問自答,
“我還是要繼續現在的生活,履行我的職責,不斷地向前行走。”
雲羽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腔,感受著心臟的跳動。
“我擁有你和西裡爾,擁有深淵,擁有深淵外麵的朋友……我擁有很多事物。一段僅存於過往的記憶再怎麼糟糕,也不能把現在的我拖進深井。”
她說道,
“就算我真的被拖進去了,我也要為了我擁有的人和事物,拚儘全力爬出來。”
艾伯特看著她,半晌,他垮下了一直緊繃的肩膀。
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
他隻好像平時那樣,把笑意淺淡的微笑掛到臉上。
他對雲羽說道:“您比我想象得要堅強很多。”
“終於說出來了。”
雲羽捶著胸口,
“我心裡舒服多了。”
艾伯特笑著道:“我也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是嗎?那就太好了。”
雲羽擼起袖子,說道,
“我要在給西裡爾的信裡寫清楚,讓他也鬆一口氣。”
她握著羽毛筆,奮筆疾書。
“信?”
艾伯特問,
“您要送信回去?您不回深淵嗎?”
“我先前不是接受過冰霜之神的委托嗎?”
雲羽打開了世界地圖,
“黑森林離北地和冰霜森林也不遠了,難得出行一趟,就去把他的委托完成吧。”
雲羽把寫好的信塞進信封裡。
信上寫明了她和艾伯特的現況和之後的去向,算是報個平安。
除此之外,還有羅裡吧嗦的一大堆坦白和抱怨,還交代了喂貓要有所收斂。
信真是個好東西。
如果當著西裡爾的麵,她一定沒有辦法抱怨他。
她把信封遞給法老王,說道:“要快點送到哦。”
法老王用粗短的小手鄭重地接過信封,點了點頭,小小的身影就在雲羽麵前消失了。
艾伯特目送小家夥的身影消失,轉頭對雲羽說:
“我送您去冰霜森林吧?”
雲羽點頭:“好……誒?”
她感覺到鼻腔深處有些刺痛,一道血線“唰”一下淌了下來。
她抬起手擦去鼻血,又覺得耳朵和眼睛也在痛,視野也開始模糊了起來。
……怎麼回事?
雲羽用另一隻手抹了下眼眶,雖然視野已經不怎麼清晰了,但她能看見自己的手心是紅色的。身體也開始痛起來了,肌肉、骨骼、器官,都像是被拆散架,撕碎了一樣,劇痛不已。
艾伯特擔憂道:“大人?”
“我沒……咳!”
雲羽咳出了一口血。
她搖搖晃晃地向前走了兩步。
“大人!大人?”
艾伯特驚慌地扶住她。
雲羽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她想要回應,但她的意識支撐不住、直接斷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