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羽感覺自己像是得到了答案。
不過從實際角度來說,應該說是什麼都沒得到——
就算這位神明不說這些話,不鼓勵她,她也還是會向前行走的。
但是……果然還是被鼓勵了比較好。
心裡會好受許多,她走在一條泥濘又崎嶇的道路上,還是需要心靈的力量去支撐自己的。
雲羽說道:“謝謝。”
坐在對麵的神明問她:“你在為什麼道謝?”
雲羽:“……”
雖然這位是個神明,但她從做人的角度來考慮,覺得他比自己更像個人精——
他一定知道她在為什麼道謝,所以這樣說,大概是想聽她的誇讚。
但是,她是真的想要道謝。
“茶很好喝,西裡爾和艾伯特很可愛……”
雲羽支支吾吾道,
“還有,一起喝茶的人很有趣。”
“有趣?”
神明不太理解她為什麼這樣說,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我沒能為你的困難提出任何有效的建議,而且似乎還給你增加了很多疑團……你認為這樣,可以稱之為有趣嗎?”
雲羽思索了一會兒。
“你知道嗎?”
雲羽對神明說,
“我們常常把人比作一本書,與人相處就像是讀書,知識豐富、藏著很多未知之處的書,總是很容易讓人想要去深入地解讀……”
“你的閱曆,你的建議,你造成的疑團……雖然這讓人很苦惱,但是,你真的很有趣。不過你也真的很難懂,我大概讀一輩子也讀不懂吧,我作為神明的一輩子……”
“這似乎是誇獎?謝謝你對我有這樣高的評價。”
神明笑意溫柔,他對雲羽說,
“但是,你最好還是不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我身上。”
雲羽不解地看著他。
“雖然還在與你對話,但我的確已經死亡了。”
神明對她說,
“死亡之人屬於過去,我那在你看來難以讀懂的閱曆,也是對我活著事的世界的的認知……你應該麵對的是未來,應該認識的是未來的、嶄新的世界,屬於過去的我,不該在你的生命中占有比重。”
雲羽沉默了很久,她聳聳肩膀,說道:
“聽起來很傷人。”
“這是事實。”
神明說道,
“我們的相處本身就很不正常——正常情況下,有哪個人,是你需要去靠沉睡、做夢才能見到的?”
“有很多事,需要你醒著去做……你不能一直睡覺,不是嗎?”
雲羽連連點頭:“是是是,您說的都對。”
她擺出了一副應付的態度。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睡覺,沉浸在夢裡。
但是,偶爾,就隻是偶爾,她還是想要睡一會兒,在夢裡喝杯茶,有個聊天的人——
除了她不想觸碰、刻意忽視的糟糕過去之外,他們有很多話題可以聊,比如艾伯特為什麼比西裡爾高了兩公分,他們的羽毛為什麼手感不一樣……
神明聽出了她的應付。
他有點苦惱,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雲羽也不打算為他提供解決辦法,她喝完了茶盞裡的奶茶,站起身,從這夢境裡撕出一道口子,走了——
她的確一直在成長,以前她每次離開夢境,都需要這位神明來幫忙指路,現在,她可以自己找到路了。
當然……她的這種成長、來去自如,有可能會讓創世神冕下更加頭疼。
※
雲羽醒過來了。
意識回籠的第一時間,她就察覺到,空氣的潮濕度降低了很多。
她睜開眼睛,坐起身來,調出係統界麵,想要看一下自己睡了多久、領地裡什麼情況。
“您醒了?”
雲羽循著聲音看向房門口。
艾伯特搬了一張椅子,守門人似的守在那裡。
“您睡了兩天……”
艾伯特給她解釋情況,
“領地裡的水退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能自由活動了,災後又有很多麻煩事,所以有不少人登門來找您。我和西裡爾輪流在這裡守著,讓沒有要事的造訪者離開。”
雲羽:“……”
兩天……兩天?
她在夢境裡才待了多久?
雲羽有點崩潰:“你們為什麼不叫醒我?”
“叫了,但是叫不醒……”
艾伯特對她說道,
“所以才要守著,要謹慎地注意您的身體狀況,也不能讓造訪者闖進來,發現您睡著以後就叫不醒這件事。”
雲羽:“……”
她心想:
對不起,創世神冕下,你說得對——
我們的相處是不正常的,我不能一直睡覺。
艾伯特親眼看著雲羽的臉色變了又變,問道:
“您有哪裡不舒服嗎?”
“不,我沒事。”
雲羽對他說道,
“領地裡的情況怎麼樣了?”
“情況還不錯,沒有人受傷,災後的大部分問題我們都能自行解決。”
艾伯特話語一轉,
“不過您得把為了應對洪水,墊在住宅區、商業區、教學區、學生宿舍下方的三層低級教室儘快挪走——現在大家不管做什麼,都要多爬三層樓。”
雲羽:“……”
艾伯特說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對年輕的主人說道:
“維克去過教學區和學生宿舍,又回來抱怨這件事的時候,嗯,回來時也多爬了三層樓……西裡爾一臉不耐煩地對他說,多爬一爬樓有什麼不好,魔法師纖弱的身體就該鍛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