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過一座長滿雜草的小山丘後,他們停下了腳步。
“瓦爾法,我們上次見麵是多少年前?”
格羅弗拿出豎琴,像是撥拉算盤那樣撥著琴弦,
“一萬零三百二十二年?很多年過去了,你看起來和以前一模一樣。”
火焰之神瓦爾法說道:
“神明不會變化。”
他看了看格羅弗,又補充道:
“但你看起來變了很多,埃斯蒙德。”
“哈,冰霜森林的那隻小龍也這樣說,看來我是真的變了。”
格羅弗笑吟吟道,
“我是不是變帥了?”
“世界也變了。”
火焰之神瓦爾法感慨道,
“變成了我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他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眷族消失了,同類消失了。
世界幾乎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也不能說是完全不認識吧。”
格羅弗糾正道,
“這世上還有很多東西,具備著過去的影子。”
瓦爾法搖頭道:
“不,就是不一樣了。”
格羅弗也不打算強求故人去同意他的看法,他像個故意找話題的人,東問一句,西問一句,問著亂七八糟的、可有可無的問題:
“那在你看來,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你在說廢話。”
瓦爾法抬起頭,看了看天空,說道,
“對我來說,這樣的世界當然是糟糕透了。”
格羅弗聳了聳肩膀。
他也沒打算得到什麼好的答案。
瓦爾法及時地補了一句:
“你不要妄想勸說我和新的深淵之主聯手。”
格羅弗說道:
“可你看起來並不是那麼討厭她。”
“討厭她?”
火焰之神回憶起了過去,
“做出預言的你,要毀滅掉人類的眾神,進行獻祭的人類,還有接受祭品後又退回、卻又因為已經不要的東西導致整個世界破碎的父神……比起她,這些才是更該被討厭和憎恨的。”
“但我有時候也會去想,如果這個能夠對父神造成影響的人類,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火焰之神瓦爾法說道:
“她是最弱勢的,卻偏偏又起著最關鍵的作用。”
“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我每每為我的眷族痛心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去責怪她。”
格羅弗歎了一口氣,安慰道:
“你能夠分清責任的主次,就已經很好了——”
“眾神回憶起過去的事情時,最恨的是這個人類,而不是父神,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瓦爾法問:“因為她最弱勢?”
“大概是吧。”
格羅弗說道,
“他們撼動不了父神,所以隻能把仇恨轉嫁到與事情牽扯很深的弱勢人類身上。”
火焰之神瓦爾法問道:
“她也很恨舊神吧?”
格羅弗反問道:
“她恨舊神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火焰之神瓦爾法思慮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那她有點奇怪……”
格羅弗疑惑地看向瓦爾法。
“她警惕我,這我能夠理解。”
火焰之神瓦爾法看著自己的雙手,
“可她在警惕過後,卻還是允許我接觸洛基……”
格羅弗笑著搖了搖頭。
“我的故友,新的深淵之主,正在布置後手。”
吟遊詩人對蘇醒沒有多久的火焰之神說道,
“她的未來充滿危機,性命懸於一線。她大概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她死在了舊神的手上,那頭幼龍還能交給你來照顧。”
火神瓦爾法怔住了。
“新神有很多舊賬需要去清算。”
格羅弗說道,
“但她也有很多想要保護的人和事物,你在意的紅龍族最後的純血後裔,是其中之一。”
“龍山也是,彆看她現在不肯放手,如果未來的某一天,局勢變得有必要了,她會毫不猶豫地把龍山交還給你。”
瓦爾法問:“哪怕我更有可能站在她的對立麵?”
格羅弗補充道:
“如果你站在對立麵還能活下來——”
火焰之神瓦爾法沉默了很久。
“我不想卷進亂局中。”
他對格羅弗說道,
“我要回去睡覺了。”
臨走之前,瓦爾法對格羅弗說道:
“埃斯蒙德,你的狀態很差,我建議你也睡上一覺。”
“這可不行。”
格羅弗笑著拍他的肩膀,說道,
“我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工作沒做完,怎麼能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