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林家的東西很整齊, 當初搬家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下收拾的家私。搬完家, 有些東西都沒拆箱。這會兒子要離開了, 也不過是再添一些江南特產回去送禮。
列了單子, 讓人依次采買回來裝箱，挑了個最近宜出行的日子, 賈璉便帶著黛玉和林琳登船回京了。
看過林家的財產, 再想到林家的家勢。大家都在傳著林如海必然藏了不少東西, 可東西到底藏在哪了, 怕是隻有昏迷的林如海能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林如海在黛玉回去前就開始昏迷，至今天昏了小一年, 竟是從未清醒過。所以那筆財產到底在哪裡, 仍是一個迷。
眾人一麵同情黛玉, 一麵又心疼那筆財產。這一次肩負著重要使命陪著黛玉回南的賈璉更是心痛的無法呼吸。
若不是有當初她親姑母給的那份厚禮，賈璉都能哭著回京城。不過那筆錢, 在揚州的這些日子也被賈璉‘扶貧’了。
黛玉按著林如海的要求清高的視金錢如糞土，以榮國府最巧手丫頭聞名的林琳替黛玉管家也管得稀裡糊塗, 最後竟然還一心學起了蘇繡。
雪雁仍舊一團孩氣，什麼不管, 一問三不知。到是府裡出來的小紅看起來精明能乾得很, 管著黛玉房中大小事務。
賈璉曾偷偷派旺兒找到小紅，小紅鬼精的一個人直接收了賈璉給的好處給賈璉當了內應。
遞出去的消息，有一半都是經過林琳審核，和黛玉對過台詞的。當然，這一點賈璉就不需要知道了。
於是賈璉的暗示下, 在從巡鹽禦史府搬出來的時候，黛玉和林琳帶著林如海先走了，然後以賈家人做事從來不知道低調的原則，小紅這麼一操作，上上下下的有心人就都知道林家多少家產，黛玉沒有私房了。
林家明麵上的家產在普通人眼裡已經不少了，可在那些肚子裡能撐船的家夥們看來就寒酸極了。
當年賈珍的贖金可比這多多了，最後寧國府分家的時候還富得流油。
當然了，寧國府和榮國府不一樣。寧國府主子少，而榮國府......
事情發展到今天，一個不足十歲，又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還真沒什麼人再為難她。
畢竟不見僧麵看佛麵，林家姑娘身後還站著榮國府呢。
因此不但沒人為難，等賈璉帶著黛玉一行人回京的時候，還有不少揚州官場上的人特意派了人來送行。
麵子給的足足的。
九月中旬開始張落去京城求醫，采買東西，等出行的宜日。動身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了。
回揚州時隻有一艘官船，等到離開的時候，因著林家的家當和主仆倒是又多了一條船。
賈璉領著黛玉和林如海，再加上林琳幾人做了一艘，家當什麼的皆放在另一艘船上。
裝家當的船吃水極重，林琳又悄悄的給林家的管家傳了消失，讓他們一點一點拉開距離。
一路上，黛玉仍舊和在府裡時一樣，與林琳都守在‘林如海’的艙房裡。
黛玉和林琳在路上的時候，還在想著賈元春封妃的事。“外祖家怎麼就沒有看出來賢德二字犯了忌諱呢？”
林琳聳肩，“那誰知道呢。說不定人家早就看出來了，不然能那般不管不顧的作死？”
說的也是。
“璉二哥的意思是希望咱們下了船就回榮國府，由著榮國府出麵延請名醫。”黛玉臉上露出一抹不耐煩，“老太太那裡怕也不會同意咱們開府彆居呢。”
林琳聽了，掃一眼內室，笑得雲淡風輕，“出門前就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替換下來。”
“嗯。”看一眼內室，黛玉心裡總有些彆扭，“等下船的時候。”
林琳點頭，下船了要準備去榮國府了，然後‘林如海’咽氣了。
這樣一來，再不講究的人家也不可能讓個死人進府。
還有就是不能讓一個外姓人在自家辦喪事。
回林府就有了一個誰都無法反駁的理由，隨後在林琳府辦喪事，守孝。
然後再以大功九個月為由不上門，就又可以拖上一年。
林爹在空間裡的情況非常好，林琳用極品靈石擺了聚靈陣，又給林爹服用了早年收集過的靈泉水，現在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當初說的三到五年的時間，看情況這個時間還會再縮短一些。
也許會是三四年，也許兩三年就可以了。
隻要林爹醒過來，黛玉就可以假死遁逃，遠離榮國府。
帶著忠心的家仆，還有親爹遠離京城，找個安全的地方安心生活，這輩子總能過得輕鬆自在。
黛玉也是這樣打算的。
林爹將他的打算寫在了信裡，但那封信的前提是林爹逝世。現在不過是換個身份，這種結果對於林家父女而言已經是最好的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到底留下了一線生機。
倆人的計劃每天都在變，總是想一出做一出，到底是心思變得快，還是心底那份不安在作怪，誰都沒有說出來。
船上沒了外人，林琳與黛玉偶爾也會到甲板上走一走，然後沒多久，倆人就一臉鬱悶的回艙房了。
來的時候有六王爺的人伺機準備對黛玉動手，回去的時候到是又跟那些人碰上了。
路遠和章域也知道他們必不受賈璉的歡迎，所以他們的船隻遠遠的墜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可就是這樣也將賈璉嚇毛了。
擔心再出現一次水匪夜襲是其一，更擔心的是再遇到早逝的姑母。
於是對黛玉又有些不上心的賈璉對黛玉又開始關懷上了。
吃的用的玩的，隻要停船補給都給黛玉送上來，那殷勤的樣子看起來彆提多狗腿了。
林琳和黛玉對視一眼，心裡都明白是準備回事。倆人倒是淡定著呢。
“來來往往家裡明麵上的銀票原本不足二十萬兩，不過今年將蘇州那些的產收都賣了，再加上咱們出門前我將知府給的那個宅子也賣了，最後到是湊了二十一萬兩。這二十一萬兩銀票我當著賈璉的麵要到手裡了。回頭給賈璉一萬兩辛苦費，剩下的辦喪事，再留夠生活費估計也能剩下十五萬兩。”本來那宅子應該還給知府，不過想到知府也不是什麼好鳥，所以林琳也不跟他講究‘虛禮’了。
黛玉聽林琳這麼說，又將視線放到手裡的一本按摩書上，“我不管，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林琳沒好氣的斜了黛玉一眼，上前兩步將她手上的書抽出來丟到一邊，“我讓你將一進庫房裡的家私列個清單，這都多長時間了，你就不能上點心。”
黛玉嘟著嘴看林琳，“那麼多的東西，急什麼嘛。”
黛玉之前還真的可乖的去空間一進院子列清單，可一看那麼多東西直接就打怵了。於是從林琳將密室裡的東西收回來一直到現在小一年的時間了，黛玉除了知道自家有好多好多值錢的東西外，心裡還真的沒有多少概念。
而且黛玉從來沒有說出來的是，將來和自家爹爹隱姓埋名過日子，她將來無論是招贅還是嫁人，以他們父女的平民身份自然不會將那些東西都拿到人前的。
懷璧其罪的道理她太知道了。
也因此黛玉已經決定隻拿夠他們父女生活的，其實的財產等將來將空間還給林琳的時候都送給林琳。
人家對他們有大恩，咋還不值那些身外之物。
就是以她與林琳之間的情份，那些東西給了她，黛玉一點都不心疼。
拋開那些財富，林琳希望黛玉能夠學會管家理帳，黛玉覺得她現在會的差不多就能應付以後的生活。
於是倆人在這件事情上存在的分歧，那真真是沒辦法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是必然發生的，那麼必是賈元春封妃這件事了。
賈雨村那廝還在活蹦亂跳的到處鑽營，這一點彆說黛玉了，就是林琳都有些膈應。
好家夥，都把這混蛋忘到腦後了，竟然還自己往前湊。
都湊上來了，咱能讓他繼續坑害彆人嗎？
自然是不能了。
於是就在滿船都在為賈家出了位娘娘賀喜的時候，賈雨村直接高興的失足落水了。
非常不幸的是，他是被林琳點了穴道掉下去的。
十一月末的江水，涼得刺骨，且不說賈雨村會不會遊泳，但他被點了穴道掉下去，活下來的可能實在是太渺茫。
賈雨村就那麼直挺挺的倒下去，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噗通一聲掉到了水裡，眾人在愣怔了片刻後才想起來派人打撈。
天那麼冷，水又那麼刺骨，賈家的下人不用想了，而林家的下人，除了幾個跟著父母的小丫頭在黛玉這艘船，其他的人都被安排在那艘運家當的大船上。
自賈雨村說了賈元春的喜訊後，賈璉就下令火速前進，於是後麵跟著的那艘船‘理所當然’的跟不上了。
所以真正打撈賈雨村的還得是賈雨村帶來的人，以及賈璉這艘船上幾個重賞出來的船夫。
一個大老爺們，一百多斤的重量，因著被點了穴，連撲騰一下都沒有就掉下去了，這讓人怎麼打撈？
於是哪怕賈璉再歸家心切，也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可打撈了兩日後，仍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最後到底還是不了了之了。
路遠總覺得這事詭異又蹊蹺，賈雨村突然栽倒的樣子讓他想到了那幾個被定在江岸上的‘水匪’。
那些人後來也到了揚州，又將非自願下船的事情跟著路遠和章域說了。於是這些人除了個彆幾個不信鬼神陰私的，其他人到是都信了。
路遠琢磨了一陣，便轉頭看章域，見章域在笑。
隻是那笑容卻讓他渾身打怵到了嘴邊的話就都咽了下去。
也不知道這位是怎麼了，在揚州這小一年，性子竟是變得陰晴不定的。
賈雨村一出事，黛玉就知道是林琳乾的。
林琳挑眉看她，一臉的心安理得。
黛玉能說啥，除了抽空給林琳念上幾遍經，抄上幾遍經書是什麼都做不了。
雖說賈雨村死不足惜，隻是這動不動就殺人的性子，是不是不太好？
黛玉擔心林琳殺戮太重，會在命理上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但在林琳看來，這年頭你有能力你就收拾人，你沒能力你就被人收拾。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生活就是這麼現實。什麼報應不報應的，於她不過是早點死晚點死的事。
一晃數日，一行人終於到了京城。
林琳一早就派人去打聽，聽說賈家來了不少馬車，又聽說周瑞家倆口子和賴大倆口都等在碼頭。
看一眼黛玉，隻見黛玉臉上的表情也陰得可以滴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