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1 / 2)

不做炮灰二[綜] 外鄉人 14293 字 3個月前

第五十四章

太子不知道康熙知道了什麼, 或者說知道了多少, 聽到這麼一句,直接嚇得跪在了地上。

“皇阿瑪,”忐忑至極的喚了一聲,太子便跪趴在地上。

康熙坐在上麵, 正好看到太子的後背。

棉袍遮不住消瘦的背脊,垂在上麵的粗/長辮子已經夾了白發。

見到這一幕,康熙有再多的不滿和訓斥都咽了下去。久久的凝視過後,康熙才長歎了一口氣,“保成呀,你今年也三十有六了。你如此不爭氣, 叫朕如何放心將大清交給你。”

不爭氣?

與人謀劃逼父君退位應該是件爭氣的事吧?

不對,皇阿瑪先問的是平安脈。

所謂平安脈, 是無疾時每隔一段時日宮中的主子們便會分彆由太醫院的太醫和禦醫診一回脈,因是無疾時請脈, 所以也叫做“平安脈”。

太醫院會將每次平安脈留檔,以方便事後調閱。

太子小的時候,康熙每隔兩三日便會看一回太子的醫脈檔案。當然, 作為一個父親, 康熙也會看其他兒女的醫脈,隻不如太子頻繁罷了。

然而雖著時間的推移, 太子漸漸長大了,這樣的兒時溫情已經漸漸的消失了。

若非如此,也不會一連數月不知太子推了平安脈的事。

一直給太子診脈的禦醫也因此受到了牽連。

禦醫以為是廢太子之事讓太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推了他這個禦醫的平安脈。又以為已經有其他太醫給太子請平安脈了,哪裡想到是他想多了呢。

想到平安脈,再想到他私下裡乾的那些事,太子打個哆嗦,就著跪在地上的姿勢給康熙磕頭。

因不知道自家老阿瑪知道了什麼,以及知道了多少,所以太子此時隻一味的磕頭認錯。

然後康熙看著這樣的太子還就真的心軟了。

見李德全從外麵進來,康熙又長歎了一口氣,讓人擺膳。

沒擺大桌,隻擺了一張圓桌,康熙帶著有些揣揣不安的太子用了一頓沉默的膳食。

膳畢,看著太子強打精神的樣子,康熙是又氣又心疼。

“知道朕為什麼要處置托合齊,耿額等人嗎?”

“兒臣...不知。”

“知道大清為什麼會提高鴉膏的稅,嚴禁走私嗎?”

“兒臣,兒臣,皇阿瑪兒臣知罪。”

康熙開始處置了誰誰誰時,太子還在想著是不是那件事走漏了風聲。等說到鴉膏時,太子便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他現在抽的福壽煙,就是耿額幾人獻上來的。

光是這幾個月他們父子抽掉的煙量,就差不多跟進入國內的差不多了。不用想便知道這煙膏是走私貨。隻是...

若真的隻是為了他抽個走私煙就這麼將他叫來,是不是有些興師動眾?

“朕當年就教過你,身為儲君不可沉迷於外物......”

康熙見到了這個時候,太子還迷糊著,心裡更是氣得發狠。早前,康熙就叫人盯著太子,知道太子每三日吸一次煙膏。這一次叫太子提前回來,又不叫他帶身邊的內侍,便是想要看看他一手帶大的太子是不是真的一如那些煙民一樣,在犯煙癮的時候毫無心智可言。

看著哪怕是一身惶恐也止不住打哈欠,時不時哆嗦一下的太子,康熙眼睛睜開又閉上,最後喊了李德全帶太子去後殿。

為了今天,康熙特意讓人在後殿布置了一間軟房。

沒有任何家俱,裡麵除了地毯就是地毯和軟被。

康熙是見過那些犯了煙癮的人是如何瘋狂的折騰自己和折磨身邊的人,也秘密出行見過那些正在接受戒煙的煙民是如何在房間裡翻騰打滾。

想到有的煙民在犯了煙癮的時候,痛苦的拿頭撞牆,康熙...好吧,到了這個時候,康熙仍舊是心疼兒砸的好爸爸。

他讓人在牆上地上都鋪蓋了地毯和厚被,還傳了禦醫在清溪書屋不遠的太樸軒候命......

康熙做了很多準備,就連煙膏和煙杆他都叫人準備了一份。萬不得已的時候,先應個急。

......

太子心裡忐忑不安,跟隨李德全來到後殿,再進入那間布置奇怪的房間時,太子一時間有些怔愣。

李德全張了張嘴,最後小聲提示太子,說福壽煙膏讓人上癮,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德全是根據康熙的心意才給太子做的提醒,然而自吸上煙就從來沒有犯煙癮的太子卻跟本不明白康熙真正的意思。

太子還算自律,他身邊有侍候侍候他吸煙的小太監。他一般都是三天吸一次,每次亥時前後吸,吸完便睡覺。除非出了什麼讓他暴躁難忍的事才會加抽一次。

因這個規律,太子還養出了見鬼的生物鐘。

╮(╯▽╰)╭

太子這會兒又困又覺得渾身癢痛難忍,但他還不知道這是犯了煙癮。強忍著不適,揮手目送李德全帶人離開。

太子雙手在胳膊上抓撓了幾下,一邊在這間寢殿裡來回渡步,一邊看一眼明顯被封死的窗戶。

皇阿瑪這是要乾什麼?又想圈禁他了嗎?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太子不相信一個福壽煙膏就能讓皇阿瑪大動乾戈。

可若是那些事情也被皇阿瑪知道了,皇阿瑪又怎麼可能用這種語氣和神態跟他說話?

還有就是今日進暢春園,很明顯是背著人的。

如此神秘,仿佛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回來?

到底是康熙一手帶大的太子,哪怕被父親兄弟逼得瘋癲,但他仍舊是那個太子。

然而打破的生物鐘,讓太子的理智和思緒隨著犯了煙癮的身體而漸漸的消失。

他太難受了。

他大聲叫著門外的內侍,讓他們去傳禦醫來。

他瘋狂的想要摔打東西,想要拿頭去撞牆。修長的手指不停的在身體上抓撓。

子時末,康熙站在後殿外,臉色鐵青帶著心疼和怒火的看著裡麵掙紮不休,沒有理智,仿若野獸的太子。

康熙一直站了一個時辰,寒冷的冬夜,從裡到外都透著寒冷。

看到太子沒有力氣了,還依個拿頭在一下下的撞牆,康熙猛的轉身大步離開了。

李德全看著離開的康熙,長歎一口氣叫小太監打開殿門,侍候太子將煙吸上。

造孽呦~

寅時,太子洗漱更衣,又包紮了傷口,披著一件黑色大氅跟著李德全去了暢春園一處久不住人的院子。

那是在暢春園的角落,太子走進去的時候,見裡麵仍舊有侍衛把手。等進了最裡麵那間屋子,太子看著裡麵的人,整個人都驚了一下。

裡麵是耿額幾人的兒孫,此時那些人看到太子後都紛紛跪地請安。然後請求太子救他們。

太子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轉頭看李德全。李德全一甩拂塵,叫跟來的太監們上前攔住那些人,又請太子去隔壁用茶。

太子不傻,他那會兒是犯了煙癮卻不是失憶。在抽上煙後便明白了不少事。

犯煙癮的痛苦讓太子吃足了苦頭,深入記憶的痛苦感覺也讓太子驚懼不已。若說他之前隻以為康熙大驚小怪,勞師動眾,現在倒是能體會康熙的用心良苦了。

李德全引太子去了隔壁,又叫人搬來炭盆,上了熱茶點心。之後便抱著拂塵站在一旁。

太子看了一眼李德全,端起茶心不在焉的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一直等到杯裡的茶都涼了,太子才徹底明白康熙的意思。

他的皇阿瑪要讓他看看曾經不要一世的勳貴子弟,皇親國戚在煙癮麵前是多麼的狼狽和不堪。

一如之前的他。

太子渾身血液倒流,臉色也變得更加的蒼白。被瓜皮小帽蓋住的傷口仿佛又開始流血了。

看著這些醜態已現的人,太子仿佛看到他自己。

自從抽了福壽煙,太子就覺得精神變好了,夜裡也能睡得著覺了。本來,他還想著將福壽煙膏進上,又擔心他老子會喝斥他沉迷外物。如今切身體會了犯煙癮的滋味,再觀看了這麼一場,他原先那點吃獨食的愧疚都變成了慶幸......

李德全見差不多了,便叫人給屋裡的‘演員’上煙,當那些人以一種‘久旱逢甘霖’的姿態吸上煙後,李德全才輕聲對太子說了一句,“萬歲爺剛剛在殿外陪了太子一個時辰有餘。”

轟~

太子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開始燃燒,然後他緩慢,再緩慢的轉頭,看向李德全的眼睛裡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殿下,萬歲爺此時還未就寢。請您回老奴回清溪書屋。”

太子看看屋裡吸煙的幾個熟悉的人,再轉頭看看仍是一臉恭敬的李德全,長歎了一口氣,步伐沉重的朝著清溪書屋行去。

此時已經寅時三刻了,太子看著仍舊坐在書屋裡批閱奏折的康熙,上前兩步‘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康熙有再多的訓斥,此時見到太子,再想到他的決定都化為了一聲歎息。

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太子,這是他寧願虧待自己也不肯虧待的嫡子。

朕的保成呀。

“...保成,你告訴朕,江山與你孰輕孰重?”

“自是大清江山,千秋萬代。”

說這句話的時候,太子已經明白康熙的意思了。雙手在身側握著拳頭,他眼中含著淚,有羞愧也有委屈。

“朕非無情帝王,你也是朕最疼愛的孩子。朕...”頓了頓,康熙將視線從太子身上轉回桌上的奏折,又從奏折轉到了窗外,“朕不拿大清江山,祖宗基業作賭注。朕也賭不起。但朕再給你一個機會。”

太子聞言抬頭,臉上的神色很是迷茫。

看著這樣的太子,康熙又是一陣心疼。

輕咳了兩聲,壓下上湧的痰氣,康熙一句一句將他的計劃告訴太子。

康熙叫太子明日再悄悄的回到太子儀駕去。等太子回到儀架起程回京城的時候,會有一批刺客刺殺太子。

天地會的反賊勾結海外藩國,意欲行刺祭拜孔聖人回京的太子。

隨即太子與弘晳負傷,因傷勢頗重,直接送到京郊的靜宜園養傷。

此後太子與弘晳在靜宜園戒煙,而康熙則會以此來掩飾太子父子吸煙的真相。

與此同時,大清上下將會全力調查這起由內鬼引來外賊的刺殺案。

待來年初春,一切‘證據確鑿’後,大清將兵分兩路,一麵全國範圍內剿滅天地會眾反賊,一麵遠誅藩國。

在這裡,康熙給太子留了一個活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