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昭渾身頓時一冷,心裡一悸,被夏唯暴打的情景清晰浮現在眼前,她打他的時候,那種像在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毫無波動的眼神,讓他打心裡發怵。
夏唯越走越近,她每走一步,夏時昭心裡就猛地跳一下,“彆過來!”
他使出了很大的力氣,但因為嘴被打腫了,其實說出來的聲音既不大還含糊不清。
“你說什麼?”夏老將軍沒聽清楚,走近一步。
夏時昭卻沒看夏老將軍,而是牢牢盯著 夏唯。
夏唯站定在夏老夫人身後不走了,麵色平靜的看著夏時昭,既然她打了他,就不怕他說出來。隻要沒出人命,就起不了太大的波瀾,隻要沒有大規模軍隊對付她,她都可以應付。大不了不在夏府呆了就是,不過夏老將軍和夏老夫人,還有桃紅,到底在她心裡留下了一絲印記。
夏唯就這麼靜靜站著,卻給了夏時昭莫大的壓力,總覺得夏唯馬上就會衝上來再將他暴打一頓,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當真是一點都沒將他放在眼裡。
“你說什麼?”,夏老將軍見夏時昭張著嘴嗚咽,低下頭傾聽。
”沒...沒絲....”,他怕了,心裡知道他可以說出來,不但夏家的家規可以懲罰夏唯,這樣暴打親生父親的東西,不但可以直接攆出家門,還可以直接讓她入獄。
可是心裡想的是一回事,有沒有單
膽子做又是另一回事。夏唯站在這裡,他竟打心裡發顫,根本不敢當著她的麵揭穿她的暴行。
夏老將軍聽了夏時昭的話,眉頭皺的死緊:“怎麼可能沒事,到底是誰將你弄成了這副樣子?難道你沒看清人?”
在夏唯的注視下,夏時昭艱難的點了點。
夏唯心裡哧笑一聲,這次她根本就沒對夏時昭施壓神識,可沒想到夏時昭竟然窩囊到這個地步,連說出實情都不敢....
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就是對這麼個東西崇拜,渴求他的父愛....
夏老將軍眉頭皺的更深,夏家老大和老二都揚言一定要查出凶手,夏時昭雖然和他們誌不投情不和,但到底是親兄弟,而且直接在夏府揍人,簡直就是沒把他們夏府看在眼裡。
夏老將軍和夏老夫人讓夏時昭休息,讓其他都出去,周氏和夏沂要留下來照顧,夏老夫人倒也沒說什麼。
夏唯走在夏老夫人後麵,走的時候回頭看了夏時昭一眼,隻把夏時昭嚇得肝膽俱裂。
夏唯覺得很沒意思,這麼窩囊的人,她一點兒都看不上眼。
出了夏時昭的屋子後,夏唯同夏老夫人說了聲,便準備回自己的屋子,她帶回來的那些猛獸還需要處理。
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好,你自去吧。”
和夏老夫人她們分開,夏唯直接邁步想回院子。
“小姐。”夏唯回頭,見是王氏身邊的王嬤嬤,說起王嬤嬤,比起王氏,原主更熟悉王嬤嬤,王氏嫌棄原主,可以說她是王嬤嬤一手帶大的。
“何事?”夏唯站定。
王嬤嬤走到夏唯麵前,細細打量了夏唯一圈兒,語帶欣慰:“小姐看起來,比往常更有精氣神兒,嬤嬤高興。”
夏唯不耐煩應付這些,略點了點頭,“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回屋了。”
“小姐....”,見夏唯直接轉身,王嬤嬤忙出聲。
夏唯轉身,微微皺了皺眉:“你到底何事?”
王嬤嬤一怔,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小姐自卑敏感,任何時候都小心翼翼,現在的小姐....,即便就這麼站著,就讓人生不出靠近的勇氣,雖然臉上還是一樣的疤,可整個人的氣勢卻完全變了。
王嬤嬤鼓足勇氣:“小姐,你去看看夫人吧,這些日子你沒去,夫人雖然嘴上沒說,但心底還是是牽掛著你的。夫人有大委屈,你也知道老爺那邊,唉.....,夫人也難,你們是親母女,她怎麼可能不心疼你,隻是這麼多年夫人她始終拐不過心裡的彎,但你們不能再這麼生分下去了,小姐,你去看看夫人,夫人就算嘴上不說,心裡也是高興的。”
若原來的夏唯聽了,指不定怎麼高興,她渴盼父愛母愛,可惜一個也沒得到,對王氏,晨昏定行,每到換季必親手做鞋襪,繡衣服,然後巴巴的給王氏送去,如果得到王氏一個眼神便高興不已。
若站在這裡的還是原來的夏唯,肯定巴巴的就跟著王嬤嬤去了,可惜現在站在王嬤嬤麵前的是魔尊夏唯。
“哦?”夏唯挑眉,“她心裡高興不高興,與我何乾?”
王嬤嬤一怔:“小姐....”,小姐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桃紅也在後麵拉了拉夏唯的衣角,雖然王氏對小姐的態度讓她憤憤不平,但王氏好歹是小姐的親生母親。
原來的夏唯對王氏和夏時昭,雖然十分渴求他們的疼愛,但這麼多年的漠視,她心裡又怎會真的沒有不甘。
夏唯直視王嬤嬤:“告訴她,既然她沒把夏唯當女兒,那就一直下去,與夏唯再無關係。會傷心的不隻她一個。”
王嬤嬤已經被夏唯的話驚呆了,完全沒注意夏唯話裡不同尋常的地方。
這是夏唯來到這裡,一口氣說的最多的話,既然這具身體原來心裡有不甘,那她就幫原來的夏唯把不甘說出來,算是答謝她為她提供了身體。
等夏唯和桃紅走了老遠,王嬤嬤還愣在原地,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小姐到底對夫人生了怨。
王嬤嬤回到王氏的院子裡,王氏罕見的沒有在佛堂,而是坐在桌邊看書。
見王嬤嬤一個人進來,王氏的手一頓,但她還是沒說什麼,放下書起身去了佛堂。王嬤嬤歎息一聲,她早就勸過夫人的。
夏唯回了院子,直接將一條蛇拎了過來,院子裡的下人看到這條蛇,紛紛尖叫出聲。
夏唯看他們一眼:“閉嘴。”看他們膽子這麼小,又加了一句:“先出去。”
一院子的下人巴不得,都爭先恐後的跑出了院子。
桃紅雖然也害怕,但還是強撐著留了下來,不管怎樣,萬一能給小姐打個下手呢!
可惜,她沒能幫夏唯打下手,夏唯乾淨利落的將大蛇處理了,有用的東西留著,將劈好的蛇肉讓桃紅送到廚房:“和廚房交代清楚,我晚上吃這個。”
“小姐,這個....”桃紅接過,心裡有疙瘩:“這個怎麼吃啊。”
夏唯抬眼看她:“你照做就是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夏唯蹙了蹙眉:廚房過於追求唯道,放的調料太多,而且手法不對,讓蛇肉裡大部分的營養都流失了,看來以後還是得自己做。
夏唯日複一日的練武,突破極限,帶回來的獵物吃完,已是十天後。
她沉浸在突破身體極限中的時候,夏府卻越來越忙碌。夏老將軍六十大壽就要到了,作為大齊的戰神,他的六十大壽受到了許多人的關注,夏家幾兄弟在父親整壽時候,也想大辦特辦一場。
等夏唯將猛物吃完,準備再去深山的時候,夏老夫人將她拉住了:“唯兒,還有兩日就是你祖父六十大壽,你怎麼著也要在家裡。”
夏唯一開始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她倒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畢竟夏老將軍對她不錯,她不能連這個麵子都不給。
夏老將軍六十大壽,整個府裡都忙了起來,連夏唯院子裡的下人也被夏老夫人調了些去幫著布置。
終於夏老將軍大壽這天到了,來賀壽的人絡繹不絕,不管平日裡文官和武官多有不對付,但誰也不能不承認,夏老將軍你就像定海神針一樣守衛著大齊的國門,之前好幾次異國的鐵蹄差點攻破國門,都是夏老將軍帶著夏家軍力挽狂瀾,他是大齊的戰神,就連皇帝都對夏老將軍敬重有加。
夏唯不喜歡這麼鬨哄哄的,大壽這天,她一開始沒出屋子,直到老夫人讓她去見客的時候才出去,既然留在家裡了,怎麼著也要出去一下。
夏唯沒戴麵紗,一出來,就引得大家竊竊私語。
一位貴婦悄悄對侯府夫人道:“這就是你那差點過了門的兒媳了吧,唉,也是為難世子了。”
候夫人心裡冷哼一聲,麵上帶笑:“你這是說的哪兒的話,我們侯府與夏府是世交,兩個孩子不合適,這才商量著退了親。夏姑娘就算麵容稍毀,但她性情頂好,我非常喜歡,不過孩子們沒緣分,夫人還是不要說了吧,夏姑娘以後還有還要嫁人的,再說這些對她名聲有礙。”
這位夫人笑一聲:“這是自然,我也不過就是這麼一提。”騙鬼呢,沒緣分?誰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說侯府不是嫌棄這夏姑娘毀了容才退親,誰信呢!
夏老夫人讓夏唯出來,也是想破了那些猜測,畢竟夏沂都出來見客了,三房的嫡女卻不見人,有心人肯定又要說夏府也羞得讓這個毀了容的姑娘見人。
夏老夫人就是要讓大家看看,就算夏唯毀了容,她也依然是夏家的掌上明珠,不能隨意中傷。
除此之外,她心裡還存了一個念想,就算有了夏唯終身不嫁的心理準備,但她還是想讓夏唯嫁人,也許來賀壽的這些人中,就有不嫌棄夏唯麵容的人呢。
王氏一貫像菩薩一樣坐在那裡,交際的事情都歸了馬氏和張氏,馬氏和張氏帶著夏唯和夏沂兩個女孩兒和各位夫人打招呼。
夏唯話極少,和她比起來,夏沂就討喜的多了,一張我見猶憐的臉,加上她這些日子不斷服用那神秘的靈水,肌膚簡直期霜賽雪,站在那裡格外水靈。
而且她嘴甜,張氏和馬氏領著他們見人的時候,夏唯頂多打聲招呼,夏沂卻能含羞帶怯的和那些夫人聊上幾句。
夏老夫人在上麵看的著急,唯兒什麼都好,就是不愛說話,以前是因為自卑不敢說話,現在嘛,以夏老夫人的直覺,她是懶得說話。
她的樣子落在這些夫人的眼裡,便有人悄悄議論了:“母親是個隻顧理佛的虔誠人,這女兒也像極了母親的性子,可見是得到佛祖真傳了。”說完嗬嗬笑兩聲。
誰都聽得出來這裡麵的譏諷,說王氏和夏唯都是不會說話的木頭人唄。
夏唯坐在那裡,這些日子不斷泡藥浴,逼出了身體裡不少雜誌,她的五感增強了許多,這些竊竊私語全部落入了她耳中。
說實話,這樣的長舌夏唯還真沒經曆過,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千方百計進了一個修煉門派,雖然是雜役弟子,但大家都掙紮著修煉,即便有什麼齷齪,也多是用計或是直接出手解決,哪裡會有這麼多時間,隻為了圖一時嘴快,就逮著與自己不相關的事唧唧歪歪。
要不是為了不下夏老夫人的麵子,她早走了。
“夏姑娘。”
正想走的時候,便見幾個女孩兒聯袂而來,坐到了她旁邊。
“夏姑娘,你是單名一個唯字對不對,我叫齊思勰,父親任戶部尚書,你約莫比我大,我叫你唯姐姐可好?”
夏唯挑眉看向她們,不說話。
齊思勰沒料到夏唯是這個反應,她以為,像夏唯這樣從小毀了容的,肯定沒什麼朋友,她先拋出橄欖枝,夏唯不得巴巴的接著。像她這樣的人,不是分外渴求和大家打成一片嗎。
齊思勰臉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她很快調整過來,又將兩位兩個女孩兒給夏唯做了介紹。
夏唯不說話,隻臉色平靜的微微點了點頭。
見她這樣,另一個穿粉裙的女孩兒笑一聲道:“齊妹妹,難為你這麼熱情,我看夏姑娘好像不屑與我們為伍呢!”
夏唯抬頭淡淡看了一眼這位說話的粉裙女孩兒,又移開了目光,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算了,誰叫她實力沒恢複呢,能忍則忍吧。想到這裡,夏唯又很不得無量神尊和劍尊抽筋扒皮,挫骨揚灰,就是這兩人,害她落到這步境地,現在連收拾一個螻蟻都要瞻前顧後。
夏唯自認為她已經很忍了,但在另外三個女孩兒眼裡卻不是這麼回事。
夏唯那漠視的眼神簡直就像耳光一樣啪啪扇在她們臉上,特彆是那位粉裙女孩兒,她祖父是閣老,在大齊,走出去誰不敬著圍著,偏偏這個醜八怪竟敢無視她。
粉裙女孩雙目噴火,顧及著這裡人多,她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覺得我們不配和你說話?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嚇人的醜八怪而已,本來就醜,還這麼目中無人,怪不得世子要與你退親.....”
夏唯放在膝上的手動了動,她真是不懂這姑娘到底怎麼想的,從頭到尾她坐在這裡動都沒動,她們自己圍上來找她說話,莫非她們找她說話了,她就一定要應?
夏唯手指彈起,最終還是放了下去,她竟然因為幾個螻蟻,而在短短的時間內忍了兩次!夏唯心裡又將無量神尊和劍尊扒皮了一次。
那邊齊思勰忙拉住粉裙女孩:“媛姐姐,唯姐姐定不是有心的,唯姐姐的臉這樣.....”說到這裡,齊思勰停了一下,“定沒有怎麼出過門,她就算想和我們親近,隻怕也不知怎麼親近法呢,唯姐姐,我說的對不對?”她臉上一笑便露出兩個梨渦,聲音軟軟甜甜的,讓人一見便心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