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敞開,開門營業,當鋪內的員工們已經各就各位。
王小田居於櫃台頭櫃,崔子銘坐二櫃,寧爺坐在櫃內票台,撥弄著手中算盤,摺頭徐長平也在營業櫃台附近,少年頭則是在院內打掃。
這過了三四天,誠和當院落內的氣味總算是散的差不多,不然這前後門一聯通,恐怕連前院的營業室也影響到了。
洛螢此刻正站在寧爺的身邊,由著他教導這誠和當之內的黑話暗語。
這當鋪之內說的最多的自然是交易的錢數數字,一要說成“麼”,二為“按”,三是“搜”,四為“臊”,五為“路”,六為“料”,七讀“俏”,八為“笨”九為“繳”,十讀成“勺”。
更有其他用來彼此交流的切口,洛螢需要慢慢地學。
而在當票之上的記錄,更是讓洛螢發現了早期繁體字演變成簡體的先兆,如“衫”字在當票之上隻寫一半“彡”,“襖”字寫作“夭”,“棉”字寫作“帛”,去繁就簡,便於使用。
誠和當暫停營業十日,二道胡同周圍早已是人儘皆知。
如今開業營門恢複正常,周遭的鄰居雖是好奇,卻也沒有前來的。
一是當鋪開門做買賣,總不好上門打擾人家的買賣。
再者當鋪之內貨物頗多,戒備向來森嚴,這故意上門探聽,也怕被誤會了去。
因此這一上午,洛螢坐在這櫃台之內,愣是連一個前來典當的人影都沒見著。
誠和當對於各路當物的壓價,衣物識彆新舊,在原值的百分之二十到五十之間,金銀古董則是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基本就是原值的二到三成,等到過期之後無人贖當,轉手拍賣打當,完全是穩賺不虧,洛螢在心中慨歎了一番這行當的利潤。
而誠和當之內員工的薪金與福利待遇也向來是不少的,因為誠和當內人員不多,攏共十人,甚至有一人身兼二職的,也不具體以內缺外缺劃分。
寧爺身兼票台與賬房二職,又是誠和當的大管家,每月薪資六十六元,頭櫃四十五,二櫃四十二,摺頭四十,安保三十,夥房王媽十五,少年頭身為學徒每個月給鞋襪日用費八元。
在洛螢與崔子銘說薪資之時,崔先生倒是一愣,這給的比他在泰和當都多,她一問才知,泰和當內缺司理年金不過三四百,頭櫃二櫃也在此取件,其餘外缺則隻有一兩百了,學徒更是沒有錢。
洛螢讓崔子銘隻管安心收著,隻是不知他怎麼聽說了王小田的自請試工,自己也要試工三月,期間分文不取。
雖然知道這是崔子銘在表達對自身的謝意,但也沒有請人做白工的道理,況且他一家老小總得嚼用,洛螢嘴上答應,心裡想著等三月一過直接把薪金補上就是。
洛螢在當鋪內又學習了兩天,臨到傍晚,誠和當已關門,她叫上王小田崔子銘這胖瘦二掌櫃提著油燈出了門。
從王小田的口中,還有原身父親的日記裡可知,這初一十五是北寧城鬼市的日子,夜半開市,天明即散,魚龍混雜,各種物品雲集。
今兒個四月十五,她要去“趟鬼市”!
作者有話要說:【注】:關於數字一二三四等的切口暗語出自《老當鋪裡的行話和規矩》,行話暗語有多種,文裡隻選了其中之一。
【注2】:泰和當當鋪薪資參考《民國時期的潮州典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