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正經的估衣鋪子,裡麵的衣服幾乎是五顏六色,什麼款式樣式的都有,甭管是皮草大衣還是綾羅錦緞,藍布褂子粗布麻衫全都有,前朝的衣服都能在裡頭找出來。
一邊對著票號,一邊查閱著當物,而收拾出來的過期抵押物已經是裝滿了一個木箱。
自八月節後,到過年之前,便沒了什麼節日可過。
由於庫房規模實在是有些龐大,徐先生還需要兼顧日常的工作,洛螢漸漸上了手,自己一個人忙活的速度也很快。
儘管洛螢給自己定下了爭取在過年之前讓誠和當的所有詭物們實現大團圓的年度目標,但欲速則不達,沒有苗刀的消息,再加上這些詭物似乎都在京城,她也不急著去尋摸,說不準哪一天就主動撞上來了。
陸陸續續幾乎是花了五六天的時間,幾件庫房裡的過期抵押物才收拾完,又叫了誠和當固定合作處理這些當物的店家過來,這下子庫房裡又騰出了不小的地方,當鋪的賬麵上又多了一大筆的進賬。
梁先生依舊是一周來當鋪一次的頻率,教授著蔣義畫畫,每一次前來,畫靈嫿嫿自然是要隨行的,畢竟除了梁先生以外,這世界上對她友善而無惡意的相識之人隻有洛螢。
因為天氣漸冷,街上倒是有著不少學生學者穿著一身的長衫,外頭又報上一層的圍巾,這一下子就給了梁先生靈感,他拜托洛螢帶著嫿嫿幫忙買衣服,換上一身的洋裝,戴上遮住半張臉的禮帽,再圍了一圈的圍巾。
這樣遮掩住嫿嫿的麵容,打扮也不惹人奇怪,秋日天冷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大夥也不會關注,至多是當這人畏寒罷了。如此一來,梁先生帶著嫿嫿這樣遮著臉逛街逛京城,樂此不疲。
如今時不時來誠和當的訪客,除了固定的這幾位,自打洛螢跟通玄司的舒九夜梟打了一回交道,收歸了小破碗之後第二日這倆人就上了門。
第一次過來,理由自然是遊藝園的事情,這詭物被她帶走了,兩人帶著案卷過來補充資料。
洛螢本以為這倆人會借著機會過來繼續試探她,亦或者是想要討回碗,不過這通玄司的兩人態度始終都很好,甚至......洛螢感受到了尊敬的感覺,她說什麼兩人都不反駁,如同對待上司一般。
因為涉及到了超凡事件,無論是王家馬肉飯的王元正掌櫃,還有那比賽者都被特殊修行者利用催眠和相關的法術消除篡改了記憶。
隻不過之前參加這王家馬肉飯競食比賽的那些用過碗的參賽者,通玄司動用了法術回溯尋找,費了好大勁兒才一一找到人,確認了沒有後患。
至於那天正好被洛螢撞了個正著的參賽者,好在失去的精氣也不算多,之後注意飲食,用藥材補一補也能恢複的快一些。
給洛螢講述的時候,儘管舒九與夜梟的表情如常,但洛螢還是聽出了幾絲怨念。
因為這一遭,洛螢也知道自己這是在通玄司徹底備了案,前門這一片又都是這第三小隊所屬的轄區,日後沒準也需要繼續和他們打交道。
最起碼下次如果她又在哪裡遇到了宏宇這樣的事,直接舉報就行,省的她自己打探出手。
通玄司的人幾乎明示她,日後有什麼需要,他們也會儘力幫助,情報消息人員輔助,仙草靈藥,洛螢不置可否。
洛螢的這幾位訪客裡,梁先生有著固定的時間上午來,苗新月不定時的帶著東西出現,時而上午,時而下午,有時候還是傍晚過來送個食盒,說是路過買的,順便過來給當鋪晚上添個菜,通玄司的兩位倒是神出鬼沒一些,時間不定。
至於洛螢的便宜妹妹淩鈴自從正式進入工作,據苗新月所說忙得腳不沾地,進來剛好有一位中學教員生病需要手術,淩鈴接過了擔子,除了周末回一次家,平時都泡在了四中裡,連苗新月也要半個月才能見到她一回。西山觀的曹伯伯自打上回之後,始終是無影無蹤,山上的小道童也說不清,不知道又跑哪雲遊去了。
這天不到九點,苗新月百無聊賴地出現在了誠和當的門口。
會客室內,她嘬著一瓶汽水找話說。
“洛姐姐,你還記得上次我拉你去的新都時報社吧?就是我表哥的那個報社。”
洛螢捏起了一塊餅乾,順口回應:
“記得啊,怎麼了?”
“唉,你說我這攝影記者還沒有乾幾天,我聽我表哥說,他們那報社可能做不下去了。”
幾乎不用洛螢搭話,她就已經自顧自地把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宏宇哥,唔,就是我表哥他們報社那個負責洗相片的,上次你正好見過,在院子裡他帽子還被吹掉了。我也知道的不太清楚,我表哥說,宏宇哥之前就很喜歡照相,他家裡也是知道的,結果好像是家族裡誰提了一嘴,就有人主動送了個職位過來,去跟朝廷的一個考察團到南越府去做隨行的攝影記者。”
“聽說考察團裡有很重要的人物,這一次跟著前去就算是個小記者,可裡麵有很多官府的關係,日後不管走什麼路也是有好處的,宏宇哥必須得去。”
“還有報社的其他編輯,因為在西洋的留學經曆如今也得了官府的注意,收到了考試和邀請,聽說如今官府在統計整個大寧朝的外洋留學生和青年學生,無論男女,統一納入了一個單獨的名單進行招募和考試,如卻有真才實學,就會被納入官府下的各個司局機構出力,如考核不過那就回歸社會。”
“反正是有人高興,有人不高興,我表哥是散漫慣了的,並不想去官府,但很多人都樂意。”
“聽說是先從留學生和大學生試一試,之後便要招募全大寧的適齡青年了,都是如果通關專業和什麼考核,便能進入官府,我娘還說若是到時候真推行了,不讓我在家待著,讓我去做個司員科員。”
洛螢在邊上聽著不禁挑了挑眉,這不就是公務員考試嗎?如今既然連苗新月都聽了這麼多的小道消息,那看來這公務員考核已經具備雛形。
如今這個時代,新朝建立九年,科舉選官製度自然在舊朝最後的幾十年已經崩塌,各個司局想要進入其中做一名文員,這個局那個司的,幾乎是各自有著自己的一套考核標準,哪哪都不一樣。
很多真正在其中工作的人,未必有多少學曆,甚至有的不識得幾個大字,有的是走了家庭門路,有的是拿著同鄉,同年,或是師長的一封舉薦信,有的就能謀個差事當一當。
警察廳,商貿司,外交司,教育司......就連這些朝廷大司的招募,也都是在各家在報紙上刊發而出,標準不同,時間不同,而麵對特殊人才,新朝可以說是將“不拘一格降人才”發揮到了極致。
如今公務員考試已經有了雛形,光是聽著苗新月的描述,可知在這上上下下的老百姓眼裡,官府的工作才是金飯碗啊。
苗新月在洛螢這好一頓說,新都時報社因為種種因素乾擾即將關門,苗新月剛新鮮出爐的工作沒乾上幾天,這就原地解散,她現在對什麼都沒有興致。
“對了洛姐姐,那樂世界遊藝園當真是不錯,上滬的那個我去過,京城的這個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我這些時日,隻能約了人去那裡消磨消磨時間了,你送予我家裡那幾張票,我小妹去過了根本便不想出來。”
說了些京城近日的流行還有市麵上什麼小道消息,在誠和當消磨了大半天時間的苗新月告辭,洛螢才回了營業室,就看見蔣義神神秘秘地對著櫃台上的大家夥說著什麼。
“姑娘,頭道胡同兒林家那院子搬進來新人了!”
洛螢眉頭一勾,距離從林家那收歸秀兒過去這也快半年了,林家院子這是終於找到買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