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燕凜簡單地和晏陽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與解語桐雖然算是青梅竹馬,但他的另一位友人與解語桐才是互許終身的一對。解家出事之後,解語桐失去音訊,友人一度萎靡不振,恨極了自己的無能。
這會兒總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燕凜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晏陽:“借據。我暫時沒法還你錢,以後會還。”
晏陽見燕凜一臉正經和認真,也沒拒絕,麻利地把借據收了。他問明解語桐在哪兒成親,爽快地答應後日一定過去觀禮。美人兒穿上喜服,一定會很好看!
晏陽和燕凜說完話,又放下簾子靠著車廂打盹。
燕凜一路綴在馬車背後,直至馬車平穩地駛入宮門才停下腳步,站在原處看著那朱紅色的沉重大門重重地關起。
晏陽完了一晚上,累得很,也沒去找太子,倒床就睡。
太子等到底下的人來報說晏陽回宮了,直接找了過去。結果內侍們說,晏陽已經睡著了。太子放輕腳步走進晏陽住處,一看,晏陽果然睡得香甜。他上前替晏陽掖好被子,罵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一到外麵就玩瘋了。”
睡夢裡的晏陽似乎聽到了他的指責,皺了皺眉頭,又哼哼一樣撇了撇嘴,表情要多生動就有多生動。
太子看了好一會兒,才猛地發現自己盯著晏陽看太久了。他站起來,又定定地注視床上熟睡的少年許久,終於轉身離開了晏陽的住處。
隨著年紀漸長,他越發明了世上險惡多太平少、憂悶多快活少——算計多真心少,也越發明了父皇為什麼格外疼愛晏陽。
若是可以的話,他也想護他一生安穩、保他一生快活。
太子走在月色之中,想的卻是朝中的局勢。
晏陽雖是無心,卻也促成了一次奇異的“聯合”,借著幾個愛鬨騰的紈絝子把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栓到了同一條船上,齊齊對付副相張德昌。若是能趁機罷除張德昌,對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張德昌是太後的人。
太後並非他父皇的親生母親。他父皇身體一直不好,早些年太後還曾垂簾聽政。
如今他父皇身體每況愈下,太後卻才五十出頭,他怕太後會再一次垂簾聽政。
沒有人喜歡大權旁落的滋味。
晏陽肯定不懂這些,但誤打誤撞解決了他一直憂心的事。
太子這樣一想,心情頗為不錯,帶著從人回了寢殿。
寢殿裡已經有人點上助眠的熏香,太子著人替自己寬衣,借著燈光往旁邊一看,看見一張頗為秀美的臉。他屏退其他人,坐在床沿朝那人招招手,那人會意地上前,跪在地上儘心伺候太子。
太子按著那人的腦袋,手掌觸及那柔順的烏絲,不知怎地忽就想起了晏陽來。他一頓,手掌微微使勁,緊扣住那人的後腦勺,讓他吞得更深。
這種家夥怎麼能和他最寶貝的弟弟比。
翌日,晏陽醒得很早,一早跑去找太子,拉上太子一起去陪皇帝陛下用早膳。
皇帝陛下問起昨晚如何,晏陽大言不慚地表示“大獲成功”,他興致勃勃地給皇帝陛下說起昨夜的盛況:一整條河上都擠滿了船兒,兩岸也都是聞風趕來的看客,彆提多熱鬨了!
晏陽說話一向繪聲繪色,什麼事經他一說都變得有趣極了,聽的人光聽他說就比身臨其境還快活。
皇帝陛下認真地聽著,臉上始終帶著笑。
晏陽趁機說起明兒和燕凜約好的事。
“燕凜,”皇帝陛下竟對這名字有印象,“是你燕叔叔的兒子吧,你燕叔叔和你爹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小的時候他還抱過你。”皇帝陛下語帶惋惜,“可惜沒過幾年他也戰死了。我還想著過兩年把燕凜調到禁衛裡來,讓你也和他認識認識,沒想到你自個兒和他見上了。你覺得他怎麼樣?”
“長得是不錯,就是脾氣太冷了!”晏陽一臉的敬謝不敏,“我說上十句他都不會回一句,可沒趣了,我可不愛和他玩!”
“那你還應約?”皇帝陛下睨他。
“我想看新娘子啊!”晏陽一提到這個就開心,“解姐姐長得那麼好看,穿上喜服一定更漂亮!我還沒看過彆人穿喜服呢!姑父你是不是也沒看過?明兒我回來就告訴你是什麼樣的!”
皇帝陛下笑道:“行,你明兒好好給我說說。”
晏陽與皇帝陛下說話,太子一向都插不上嘴。
聽到晏陽說不喜歡和燕凜玩,太子莫名鬆了口氣。上回他見了燕凜,回頭便讓人去查燕凜的情況。燕凜比他父親還要出色,不僅熟讀兵書、驍勇善戰,還出身忠義之家。不管是他還是他父皇,往後肯定是要重用燕凜的,他不希望晏陽和燕凜走太近。
晏陽隻要快快活活地玩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