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陽頭一回正兒八經地得了差使,心中的鬱結少了大半,興衝衝地跑出宮呼朋喚友商量大計。
皇帝陛下留下趙宰相說話,有些猶豫地說:“小陽他真的做得成嗎?”彆說晏陽才十二三歲,即便晏陽已經二三十歲,皇帝陛下依然覺得他還很小,是那個會抱著他腿哭的嬌氣小孩。
趙宰相說:“便是不成,讓他找些事做也不錯。”他與王景山是好友,王景山外調時囑托他幫忙照看晏陽,趙宰相看出皇帝陛下有意讓晏陽做點正事,自然就順水推舟地給了晏陽一個機會。
皇帝陛下覺得有道理。
晏陽往宮外跑了幾趟,覺得每天來回跑太麻煩,便和皇帝陛下商量著直接住在侯府算了。若是要到外頭的縣城去的話,肯定是趕不回來的,直接住縣城那邊更好。
皇帝陛下雖然不舍,但也知道雛馬要跑、雛鷹要飛,總是少不得磨練的。他已經沒幾年好活,從前他覺得有太子在,晏陽總不會吃虧。可如今不一樣了,他信不過太子。太子繼承了他的優柔寡斷,若是兩廂無事還好,若是將來有什麼變故,難道太子不會選擇舍棄與晏陽一起長大的情誼。
他得給晏陽立身之本。
即便給不了,也要讓晏陽這幾年能放縱肆意地活著。
皇帝陛下準了晏陽的請求,在晏陽搬出宮外住的第二天便解除了太子的禁足令。
太子第一時間去向皇帝陛下請罪。
皇帝陛下有些疲倦,但還是見了太子。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皇帝陛下歎息一聲,讓他起來。深宮之中,這種事太常見了。哪怕皇後已是皇後,太子已是太子,也怕會有新的皇嗣出生威脅到她們的位置。能在宮中神不知鬼不覺做出這種事的人不多,皇帝陛下其實也不覺得太驚訝,他的憤怒更多是因為皇後把太子也拉進這樣的事情裡麵。
太子是這個天下的繼承者。
若是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這種地方,怎麼治理好偌大江山?
皇帝陛下與太子說了許久的話,也不管太子能不能聽進去,該說的道理全說了。到最後,皇帝陛下才把晏陽搬出宮的事告訴他太子。
太子心情沉重地回到東宮,還會走進自己居處,便聽有人在訓斥宮人。他走進去,隻見那人麵前跪了好幾個宮人,都誠惶誠恐地自掌嘴巴。太子沉著臉問:“怎麼回事?”
那人恭順地跪到地上朝太子行了禮,才說:“這些家夥剛才在議論小侯爺,說殿下一被禁足小侯爺就搬出了東宮,枉費殿下一直這麼……”
“夠了!”太子冷聲打斷那人的話,“都給我拖下去杖責二十!”
那人恭敬領命。
太子看了他一眼,轉身大步邁進書房。看到書桌上那些晏陽留下的書畫,太子手顫了顫,用力一拂,把它們全掃到地上。一張畫卷落到他腳邊,畫卷散開,露出晏陽給他畫的畫像。
那天他心情糟糕得很,晏陽便隨手給畫了下來,嘲笑他臉色苦得像吞了苦瓜。
太子親自把那些書畫一一撿了起來,擺回桌上。他想,若是這小子知道他解除禁足了還不來見他,他就親自找過去好好揍揍他屁股。
這小子分明就是仗著他舍不得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