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個雞!”一直埋頭吃飯某位陰差抬起頭,不可置信地舔了舔嘴,“肉香味濃,鹹甜適口,人間絕味啊!”
“嘿,這蛋餃也好啊!肉餡滑嫩彈牙,外皮蛋香濃鬱,一口咬下去,怎麼吃都不膩!”
“光這蔬菜我都能下一碗飯!這空心菜杆新鮮得很,一口下去哢哢作響,全是汁水!”
另一位更加直接:“再來一份!”
司南星笑彎了眼,食客們誇讚當然是怎麼聽都不夠,更彆說燭幽君令牌上白光不斷,象征著不斷入賬功德點。
“燭幽君啊。”司南星撐著下巴,“我覺得我這一次,不好好活個夠本,都對不起你這麼大費周章地照顧我。”
燭幽君微微側過臉看他:“我?我不曾……”
司南星看過來。
燭幽君原本想說,他也不曾費什麼功夫,但對上他笑意盈盈地一張臉,他話在嘴裡繞了一圈,最後變成:“那你確實得好好活著。”
“昔年我因你點化成形,如今我又牽扯進你劫數裡,你要是真灰飛煙滅了,指不定我也要跟著你吃多少苦頭。”
“哎呀——”司南星躺在美人椅上苦著臉蹬了蹬腿,“你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話,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我自己當短命鬼就算了,怎麼還能拖累你呢。”
燭幽君覺得自己怎麼也算不上“童”,但他還是輕笑一聲:“所以你可得好好努力。”
司南星憤憤扭頭:“我看你是學壞了……我最怕拖人後腿,欠人人情了。”
“嗯。”燭幽君坦然應下了,他看著司南星,“這世間承你情人不知凡幾,你大可以再坦然些。”
司南星心跳漏了一拍,他收斂了笑意。
剛剛那一瞬間他仿佛被燭幽君看透了心思,他好像看出了自己混不在乎外表下不安。他至今仍然覺得,哪怕他曾經做過再偉大功業,這一輩子他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病秧子,何德何能被諸位大人物這般嗬護。
“燭幽君啊。”司南星垂下眼,語重心長地開口,“你可真不會聊天。”
燭幽君筷子一頓,神色居然有一瞬間慌張:“我……”
他很快收斂了表情,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門外陰氣濃重。”
司南星配合地轉頭:“是來客人了?還是來找茬?”
燭幽君略一思考:“恐怕都有。”
司南星點頭:“哦,那就是來找茬客人。”
“桀桀。”
門口飄來一聲標準反派笑聲:“好香啊——”
“也不知道是飯香,還是人味兒香。”
來似乎還不是一個鬼,另一個有些含糊不清地開口:“咕嚕,當然是人味兒香,我都嘗過了,到底還是人肉,比那些凡人燒過來殘渣冷菜好吃多了!”
“不過,我還從來沒聞到過味道這麼香人,你說他吃起來,得有多好吃啊。”
他說完這句話,大概是想象了一下味道,用力咕咚咽了咽口水。
司南星頭一回見到咽口水咽得這麼大聲鬼,扭頭朝燭幽君梳了個大拇指。
“桀桀,那就老規矩,我吃心,你吃肚,我吃腦,你吃腸,至於味道最妙魂魄,那得拘起來,每天一點一點地吃。”尖細那個似乎是故意說給裡麵人聽,用講恐怖故事語氣誇張且緩慢地描繪著畫麵,“就著恐懼和怨氣魂味道最妙了!”
含糊不清地那個問:“那肉呢,肉還沒分呢!”
尖細聲音有些氣急敗壞:“那當然是一起吃,蠢貨!”
一陣陰風刮過,一個圓滾滾畸形身影闖進小院內,從正麵看,他是個相撲力士一般胖子,但他腦後還黏著一個腦袋,是個瘦骨嶙峋,看起來隻有一層皮瘦條兒,兩人連體嬰兒一般黏在一起。
“嘿嘿,讓我瞧瞧這……”
他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滿院子陰差齊刷刷回了頭。
胖鬼一聲哀嚎:“我親娘哎!捅了陰差窩了,這他娘是陰曹地府吧!”
它轉身就跑,身後瘦子直麵無數陰差,當場跟著他一塊罵娘:“跑快點蠢貨!平日吃那麼多,都乾什麼用了!”
“給我站住!”
陰差們把筷子一扔,拍案而起,數條勾魂索齊出,整個院子陰氣衝天,狂風怒吼。
司南星鼓了鼓掌:“壯觀,好看,燭幽君你們冥府真威風。”
燭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