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鴉特彆提起過一個抱著功德箱的女孩,垂方打量了一圈,工作人員裡,女孩可能就這一個,多半就是她了。
大約是注意到了垂方的視線,那個女孩把頭轉了過來,她似乎有點驚訝,嘀咕了句什麼。
按照正常距離,垂方肯定聽不見,但他不是人類,刻意傾聽下,還是聽清了她在說什麼——“這麼小年紀也會跟著占便宜了,活該”。
垂方:“……”
按照他以往的脾氣,敢這麼跟他說話的多半都要挨他一劍。
垂方深深看她一眼,扭頭上了車。
——他長大了,知道忍耐了。
這是一輛大巴車,垂方在現世蘇醒以來不是沒見過,但還是第一次坐,一邊努力擺出風輕雲淡的樣子,一邊偷偷興奮地扭頭打量四周。
“咳咳。”中年人也上了車,站在前麵笑容滿麵,“咱們這一路過去,還得有一會兒,我們來玩點遊戲,大家也熟悉一下。”
“都彆玩手機了啊,來來來,手機關機,都放上來。”
車內起了一點騷動,垂方也跟著皺了皺眉,中年人趕緊安撫,聲情並茂地說著什麼“低頭族”、“手機的危害”之類的,垂方聽得不明所以,但看周圍老年紀人頻頻點頭的模樣,看來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
車內響起此起彼伏的關機聲,垂方拿出了手機,正不熟練地按著手機鍵,要給司南星發個消息,那個女孩已經抱著收手機的框站到了他麵前。
垂方還在鼓搗
怎麼切換到手寫模式,對她擺了擺手:“等會兒,我也得跟家裡人說一聲吧?”
那女孩沒有多說什麼,隻從領口拎出一個圓球項鏈,對著垂方晃了一下。
垂方一愣,這是個幻術,可這女孩分明是個凡人,也沒有任何修道者的氣息……是這個項鏈的問題。
女孩再次朝他伸出手:“給我。”
尋常人這時候應該就言聽計從了,垂方愣了一瞬,奮起反抗的還是先假裝順從的念頭在腦海裡打了一瞬,身後的老太太擔憂地問:“孩子?”
垂方目光一頓,裝作被幻術控製的模樣,把手機遞了出去。
女孩按了關機,然後把手機放進一筐老年機裡。垂方用的是最新款的新手機,女孩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眼中帶上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妒恨。
垂方還在裝傻充愣。
他剛剛反應過來了,這女孩是個凡人,他不可能下死手,還容易把這一車的凡人牽扯進去,幕後黑手還沒出現呢,先按兵不動。
車子駛向出城的道路,機場邊上本來就是城郊,再往外,就是山林地帶了。鋼鐵森林飛速倒退,車窗邊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原始的景色。
中年人帶領著大家玩起了歌曲接龍,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倒也還算熱鬨。
垂方假裝自己被控製了,窩在座椅裡看著他們打鬨,半點不參與。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多數人沒了興致,手機被收走,巴士上的時間被貼了黑布,他們根本無從知曉現在的時間。
“不會是要去爬山吧?”有人猜測起來,“這麼大老晚的,我可不高興做什麼運動啊。”
“到底去哪啊?神神秘秘的,現在都幾點了啊?”
“能不能把手機給我了,我要給家裡打個電話。”
人是種奇特的群居動物,有時身在群體之中就會有某種莫名的安全感,所有人都覺得,這麼多人,他們不敢做什麼。直到現在,不安和疑惑才後知後覺地在眾人心中蔓延。
有個仗著自己人高馬大、還算年輕的大叔站了起來:“到底是去乾什麼,不說清楚我們不去了!”
“對對!”
有人出頭,眾人很快有了底氣,紛紛附和。
中年人往後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從脖子上取出項鏈,輕輕晃了晃,滿車人的表情逐漸變得迷茫,最終緩緩地耷拉下眼皮,在座位裡東倒西歪地睡了下去。
垂方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抬起頭和女孩對視。
她挑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彆裝了。”
原來不是言聽計從的幻術,是昏睡的幻術,他根本演錯了,垂方臭著一張臉,淦,丟臉丟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