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六叔沒感覺到這微妙的氣氛,一拍大腿,“你媽以為小祝是個女娃兒,你帶女朋友回來了呢!”
“這不還準備把她那個翡翠鐲子送給人家,結果是朋友,搞錯了,這多尷尬!”
崔明月尷尬地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為難笑容:“哎呀,我聽、我聽小天說的那個小祝,還挺像個女孩子名字的嘛。”
司南星這時候要是也跟著笑笑,這件事或許就這樣翻篇了,但他張了張嘴,遲疑著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
二姨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似乎有些微妙,她遲疑著拉了六叔一把:“哎,我這吃得有點撐,咱們下去遛個彎吧。”
六叔一臉茫然,被她半拉半拽地直接拖走。
身後的大門關上,司南星遲疑著開口:“這個……你們可能猜對了一半。”
“雖然不是女孩子,但是……”
“哦哦!”崔明月趕緊點頭,“媽懂了,媽懂了!”
她撞了身邊呆若木雞的司陽一把,“你懂了沒有啊?聽懂意思了嗎?”
司陽遲疑著點了點頭,他深吸一口氣:“這個,也是有一定概率的,至少在動物界,也是很自然的現象,那個……”
“不過我還沒跟人家說。”司南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話一旦開了口,順著往下說就簡單了很多,他心裡居然稍微有些如釋重負,“我這個身體狀況你們也不是不知道,我總覺得……”
“萬一我什麼時候嘎嘣沒了,還跟人談了戀愛,這不跟在他脖子上套繩子一樣嗎?”
更何況燭幽君和一般人不一樣,他還能活千千萬萬年,到時候恐怕隻能和李宜仙一起組個“對象魂都沒了”聯盟。
崔明月一聽這話,也不管什麼男的女的了,又替他心疼起來,兩眼淚汪汪的,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有什麼不能的!你又沒騙人家,你告訴人家你身體不好了呀!”
司南星給她遞紙巾:“嗯,那我再考慮考慮。”
“雖然我覺得,他說不定也有點喜歡我……但是,也說不定是我太自信。”
“喜歡。”崔明月正兒八經地握著他的手,“我跟你說這事多半不是錯覺,就你爸那個麵癱臉,我當年總覺得他是不是看上我了,又怕是自己多心,結果硬生生熬了兩三年。”
“你說我要是早自信一點,你指不定都能早出生兩三年!”
司陽忍不住張嘴:“咳,我是因為你總看我才……”
“不許吱聲。”崔明月瞪他一眼,司陽識相地閉上了嘴,崔明月這才接著說,她語重心長地拉著司南星的手,“兒啊,媽媽一直知道,你是天底下最樂觀善良的孩子。”
“你想想,你死都不怕,勇敢告個白,就算失敗了,丟臉又算什麼呢!”
司南星沒想到她說著說著又激昂起來,恨不得拖著司南星直接上去把燭幽君一個壁咚然後深情告白。
崔明月看了一眼身邊神情有些呆滯的司陽:“孩兒他爹,你彆不吭聲啊,說點什麼!”
崔明月女士絲毫不記得自己剛剛才讓他“不許吱聲”,司陽苦惱地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往房間走去。
崔明月傻了眼:“哎,你乾嘛去啊?”
司陽很快端著一個盒子出來了,他把盒子放在司南星手裡:“給男孩子送翡翠手鐲不太合適,這個,我新收的黑曜石手串,你送給他吧。”
崔明月這才稍微露出點笑意:“這還差不多。”
司南星端著那個小盒子,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忍不住笑了笑。
他其實多少也忐忑過,但這或許是比他想象中還有好的結局,他現在覺得,自己確實是被上天優待的了,至少他的家人,在他心裡是全世界最好的家人。
“我以前也想過。”崔明月抿了抿唇,“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抱上孫子,還操心過先天性心臟病遺傳這回事。”
“但現在想想,還是你開心最重要,還有小……小孟,希望你們都開心。”
司南星無奈地笑了笑:“大伯家抱孫子的時候,你們多高興我也不是沒看見。”
“我也考慮過的,但我當時是想著,我這個身體不要拖累人家女孩子了,現在是因為小孟是個男孩子,所以我這一輩子,是不會有孩子的了。”
他垂下眼,從行李箱的夾層裡掏出一疊信封,遞給他們。
崔明月和司陽對視一眼,遲疑著接過。
信封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司南星小院的地址,看字跡,寫信的人大概年紀不大。
崔明月拆開了一封,上麵寫著——
“親愛的崔明月奶奶、司陽爺爺您好,我這次期末考試……”
她呆呆地把信從頭看到了尾,又看到茶幾上還擺著的那些信封,忍不住擦了擦眼淚:“這是……”
“一些福利院兒童,還有一些貧困兒童。”司南星目光溫和,“我是以你們倆的名義做的,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也會喊你們一聲‘爺爺’、‘奶奶’,這是我能想到不會傷害到任何人的,最合適的方法了。”
他看向信封,目光有些懷念,“都是很好的孩子,有幾個我還見過。”
“我有一個朋友,她也是出身特彆不好,但依然很努力地活出了樣子。如果那時候有人能幫幫她,她說不定能夠不用吃那麼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