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星看著功德柱越來越近,忍不住露出笑意,像是自言自語道:“你看,這死法不就是挺體麵的嗎?”
渡厄君像是沒有聽清,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
司南星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燭幽君在他身後叫了一聲:“司南星!”
司南星遙遙回頭,看見他不顧什麼招式,一腳踩著諱惡君的臉把他踹落地麵,血色枝椏蜂擁而上阻攔他的去路,他自己朝著司南星飛奔而來。
司南星難得看到他這麼著急的模樣,還覺得有些新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燭幽君奔到他眼前:“你……”
司南星在他開口之前搶占先機:“你疼不疼啊?”
燭幽君一愣,等到司南星的指尖摸到他眼下破損的皮膚,才後知後覺地搖了搖頭:“我不疼。”
“你、你彆去。”
他擰起眉頭,緊緊握住了司南星的手,“我撐得住,渡厄君四足撐天兩百年,我至少也能……”
渡厄君忍不住抬頭嘀咕:“我那時候天地遠沒有如此高遠,天清地濁尚未分開,這會兒可沒有如此簡單了,就算是大人出手,也未必……”
“我說能便能。”燭幽君擰起眉頭,執拗地看著他,“就算要將我煉化,做一個什麼通天之器也好,我去將天撐起來,你彆選這條路。”
司南星定定看著他,無奈地笑了笑:“那我多舍不得啊。”
燭幽君微怔,司南星挪過去一點,把手放在心口,小聲說,“那我就算活下來了,也得心疼死了。”
他說完,耳朵有點泛紅,像是不好意思般清了清嗓子,故意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以掩蓋自己剛剛說了肉麻話的事實。
燭幽君難得有些手足無措,他擰起眉頭:“你彆在這種時候……”
“就是要趁現在多調戲你兩句。”司南星斜眼看他,“不然就沒機會了。”
燭幽君被他噎了一句,有些說不出話來。
司南星沒有掙開他的手,反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掌心,和他短暫肩並著肩,指了指天上還在糾纏不清的鳳凰和天帝:“我跟你說,燭幽君,這狗天道,實在是狡猾得很。”
“他或許都算好了。”
“當年天問站在轉機之前,他隻要放棄那條通天大道,就能一轉戰局,帶著自家軍士,走向新的可能。”
“如今我也是。”
“隻要我放棄成聖之路,舍棄這條性命,就能力挽狂瀾,撐功德柱於將傾,還天下以太平。”
燭幽君捏緊他的手:“為何非得是你做這個英雄?”
“我也沒想過做英雄。”司南星張開手,保持著平衡在龜背上站起來,“隻是一不小心,走走到這兒了。”
司南星無奈地笑了笑,正兒八經地對他說,“燭幽君,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燭幽君看著他,緩緩眨了眨眼,許久之後,才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司南星指了指天上:“你可不能跟那個鳳凰學,我死了便是死了,認命了,不詐屍,不複活,更不要害其他人。”
燭幽君緩緩閉上眼睛:“我明白。”
“你倘若當真要去,當真要死。”
他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我斷不會讓你的死蒙羞。”
司南星正要笑,他忽然拉近司南星,附在他耳邊說,“但我會跟你一起去。”
他猛然轉身,長丨槍掄動,把妄圖追上來的敵人攔在槍風之外。
“孟山吾!”諱惡君麵露急色,“你當真要送他去死嗎!”
“你瘋了不成!”
燭幽君冷眼看他:“嗯,都瘋了,我們妖怪不都這樣?”
諱惡君有些惱怒,手下的小妖怪和灰蛾蜂擁而至,要攔住渡厄君的去路。
渡厄君一聲長吟,龜殼內驟然伸出一條長尾,掄動之間,山崩地裂,天地震動。
諱惡君和燭幽君短兵相接,他咬牙切齒:“你當真是瘋了,恨他的人要他活,愛的人卻要他死……燭幽君,你當真覺得舍了他一條性命,就能修的好這功德柱了?”
“他沒踏上那條路前,就是一介凡人!他這是自不量力!”
渡厄君帶他站到功德柱前,原看時這就像一條細長的光柱,走進了才發現,這柱子粗得很,幾十人合抱都未必能圈起來,勉強算是有點承接天地氣運的架勢。
燭幽君往回看了一眼,不再理會諱惡君的糾纏,梅開二度,再次一腳踹在他臉上,踹得他翻了幾個跟頭落入地麵。
諱惡君氣急敗壞:“你!”
燭幽君冷淡往下看一眼:“我因他而生,也不懼與他共死。”
司南星站在功德柱邊緣,隻要抬一抬腿,就能踏進去了,燭幽君站到他身邊。
司南星歎了口氣:“其實還是有點舍不得。”
燭幽君微微點頭:“嗯。”
司南星歪頭看他:“你當真要跟我一起進去啊?我聽說妖怪可沒有投胎轉世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