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認真的挑著花樣。
康熙立在他邊上,看著他抿著小嘴巴,一臉可愛的小樣子,不由得笑了,溫聲道:“你還挺上心?”
又是起名,又是送金飾。
“因為八嬸嬸待我好。”他說。
又知道坐月子是真的艱難,自然要好好的回她禮物。
康熙摸摸他的頭,沒說話,他也想要來自崽崽的禮物,想必收起來是非常的愉悅歡欣的。
弘暉挑了幾套,肉疼的拿自己存的金子出來,叫他們打首飾,一大一小送給八嬸嬸,其餘幾套都是給額娘的。
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康熙見他使著他的匠人,使著他的金子,做成禮物送給旁人。
他連個禮物影子都沒有。
弘暉美滋滋的收起花樣,顯然沒有再繼續打禮物的念頭。
他弄完了,就一臉無辜的昂著頭,軟乎乎道:“皇瑪法我餓了。”
不送他禮物也就罷了,甚至還想再吃點喝點。
康熙橫了他一眼,吩咐梁九功去禦膳房給他傳點心來。看著他吃的香甜,心裡也跟著暖起來。
暉暉崽吃飽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滿足的光暈。
“皇瑪法,好喜歡皇瑪法,生是皇瑪法的人,死是皇瑪法的鬼,所以皇瑪法能給點錢錢嗎?”
弘暉昂著小腦袋,甜滋滋的說。
康熙快要不認識皇瑪法三個字了。
他就是想要錢罷了,竟然還這樣拐著彎的說貫口,倒也不必如此忙活,屬實沒必要了。
“去拿。”他直接指著錢匣子道。
弘暉快樂的去拿錢。
他走一半,又噠噠噠的跑回來,扒著康熙的臉親了親,這才又攬了許多錢,放在自己的小匣子裡。
康熙看著他眉飛色舞的小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行了,想要把那錢匣子給拿去。”
還能缺了他的。
弘暉笑的眉眼彎彎,軟乎乎道:“那不成,都是您的。”
他還知道分個你我。
康熙沒忍住把他攬在懷裡,挨著他軟乎乎的小臉蛋蹭了蹭,溫聲道:“你可曾聽聞,有詩曰……”
“沒聽過。”弘暉瘋狂搖頭。
彆問,問就是不知道。
他吃著點心,屬實不合適來回答問題,容易噎著。
這麼想著,他鼓著小臉蛋,又蹭回去:“不聽不聽哦。”
康熙:……
捏捏他滾圓的小臉蛋,他不由得笑的無奈,這崽如今捏住他脾氣了,竟皮的厲害。
“好小子,淨想挨揍。”打他他也不怕,跟滾刀肉一樣,你想揍就揍,他想笑就笑,根本不在怕的。
弘暉就摟著康熙的脖頸,挨著他臉頰,軟聲道:“皇瑪法當真舍得揍弘暉,您不愛我了嗎?”
他鼓著小臉蛋,慢慢的蹭著他,軟乎乎的撒嬌:“弘暉都不舍得揍皇瑪法。”
康熙被他鬨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要不要再揍他,總覺得會有愧疚感。
可明明調皮的人是他。
弘暉昂著頭,貼著康熙親了親,這才噠噠噠的跑路了。他覺得有一種後背發涼的感覺,再跑慢一點,就要挨揍了。
康熙輕笑。
他那裡舍得打他。
弘暉回去後,都洗洗躺下了,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三張大字沒有練,他坐起來,烏拉那拉氏挑眉問他,聽他說是要練大字,不由得無語。
“明兒再補。”她說。
不是很要緊的事兒。
弘暉眼圈紅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就有眼淚掉下來:“作業要寫完的。”
烏拉那拉氏好笑,這孩子還挺有責任心。
“好好好,你寫。”
弘暉一邊寫,一邊打盹。
到了平日裡睡覺的點,他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弘暉砰的一頭栽在書桌上,睡的死沉。
烏拉那拉氏見此,趕緊叫蘇運給他抱回去,一邊淺聲道:“彆把他吵醒了。”
這孩子,還挺有完成課業的心。
等胤禛回來,就見書桌上擺著一張大字,他努力辨認半晌,皺著眉問:“今兒誰來了?”
那字寫的神魂顛倒。
烏拉那拉氏就笑,跟他說是自己家崽寫的,胤禛不由得怔住,他拿起來仔細端詳,怎麼看都覺得不太像。
“這是?狗爬的都比這工整。”他皺眉。
“困了還非得練大字,一頭栽書桌上,這才把他抱回去睡。”
兩人絮絮的說著話,烏拉那拉氏眸光晶亮璀璨,在燭火下清晰的映出胤禛的身影。
“爺。”她咬了咬唇瓣。
胤禛伸出修長的拇指,在她唇上摁了摁,看著那漂亮的唇瓣瞬間變的嫣紅起來,就忍不住輕笑。
“乖。”他輕聲道。
隨著話音的落下,那淺淺的親吻就落在了臉頰上。
烏拉那拉氏眨了眨眼,她彆開臉,羞紅著臉:“昨兒胡鬨了一夜,今兒再不許。”
到底身體尚未養好,若太過放肆,她有些害怕,總覺得會再次裂開。
這麼想著,鼻尖一酸,眼圈就紅起來。
胤禛瞧著她眼角眉梢都帶著水意,修長的手指又給她擦了擦,溫聲道:“爺不動你,彆怕。”
他溫柔的誘哄,並不能讓人安心。
烏拉那拉氏覷著他的神色,輕輕的嗯了一聲。
兩人洗漱過,胤禛像是往日那樣,靜靜地躺著,反而是烏拉那拉氏睡不著,她試探著將腿伸進他被窩,一邊軟乎乎道:“爺?可曾睡了。”
胤禛沒說話。
他當自己睡著了。
烏拉那拉氏不由得輕笑,又把胳膊伸進去,抓到人後,就整個人靠過去,依偎他在肩窩,溫柔道:“爺,抱一下。”
胤禛用一根手指抵住她光潔的額頭。
“不成。”他說。
原就沒什麼定力,她再這樣湊過來,豈不是要了卿命,何苦為難自己。
福晉小小軟軟的一團,窩在他懷裡正好。胤禛想著,她先前都交代不能動她,那自然是要從善如流的。
不曾想——
有人輕輕的用牙齒啃噬著他的下頜。
*
等弘暉睡醒,坐在床上呆一會兒,驚訝的發現,自家阿瑪額娘又不在主院睡覺。
看來兩人都很忙。
但是弘暉不理解,這大清早有甚可忙。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思了。
很快就到了洗三禮,和龍鳳胎的盛大相比,八貝勒府的有種彆樣的盛大。
畢竟他如今直上青雲,麾下所屬不計其數,八貝勒府人來人往,把這條寬闊的路都給堵了。
平日裡沒什麼人來,如今倒是車水馬龍,忙活的厲害。
弘暉撩開車簾,看著外頭人擠人的場景,有些懵:“怎的這般多?”有種一眼望不到頭的感覺。
聽到他問,烏拉那拉氏也撩開車簾看了看,不禁皺眉。
“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短短八個字,說儘她的看法。
胤禛麵上沒什麼表情,他看著外頭的行人若有所思。
太子近來沉寂下來,和先前的大出風頭格外不同,這個人選,換成八貝勒。就連整日裡和太子彆苗頭的大哥也沉寂下來,也就顯得胤禩跳的格外高。
胤禛在思考,這其中是汗阿瑪默許的可能性。
後來覺得不可能,汗阿瑪對太子的情誼,非一般人可及,若非要比個一二三出來,那必然是毫無可比性。這些阿哥,汗阿瑪也看重的緊,多有誇讚,然而任何人和事讓太子受挫折,他都會嚴加懲處。
胤禛捏著佛珠,緩緩的鬆了口氣。事緩則圓,這如今他還得蟄伏起來才是。
等進了八貝勒府,就見胤禩在高台上侃侃而談,四貝勒一行人送禮都擠不進去。
烏拉那拉氏就牽著弘暉的手,往後宅去了,左右兩人也熟。
等到的時候,就見郭絡羅氏這裡圍了一圈人,這小格格正扯著嗓子哭,聽見說四福晉來了,郭絡羅氏就投來求救的目光。
烏拉那拉氏:……
救命,圍這麼多人做什麼。
剛生完孩子虛的要命,哪裡經得住這麼多人。
烏拉那拉氏不由得輕歎口氣,她支起笑容,輕笑著道:“知道你是個熱情的性子,隻如今還是得好生養著,想熱鬨了,等出月子,再好生聚聚。”說著她就揚聲請大家一起往女客那裡去。
都圍在此處,孩子難受,郭絡羅氏也難受。
這般說說笑笑的,眾人也不好說什麼,就跟著她一道走了。
弘暉留下來沒走,他拍了拍歲和,輕柔的哄:“不怕不怕,不哭不哭哦。”歲和聽見他聲音,立馬就安靜下來,一點都不哭了。
郭絡羅氏鬆了口氣。
這孩子才三天,哭起來跟小奶貓一樣,聽著就叫人心疼的緊,可是有些話,她不好說,來者是客,沒有把客人往旁處趕的道理。
她看向弘暉,略動一動,就出了一身汗。
看著她渾身蠟黃的樣子,弘暉就心疼了:“沒事多補補,好東西儘管吃,彆怕胖,胖了有福氣。”熊貓崽崽要是吃不胖,那可是有夭折風險的。
郭絡羅氏用溫熱的帕子擦著汗水,輕笑著道:“好,跟咱暉暉崽一樣,吃的圓乎乎胖鼓鼓才可愛呢。”
弘暉讚同點頭。
他現在已經知道,這崽崽生下來都會這麼醜,養著養著就好了。
“漂亮嬸嬸生的漂亮妹妹。”他不住口的誇。
說起這個,郭絡羅氏就有些絕望:“好像有點醜。”
她抿著唇,半晌才惆悵一歎:“你是不知道,這剛生下來的時候,一哭那嘴有半張臉那麼大,眼睛小的要命,跟青蛙一樣眼睛鼓鼓的,鼻子還塌。”
皮膚更是黢黑。
那一瞬間,她心裡的悲傷成大海了。
說起來自家爺生的也是風度翩翩五官俊秀,自己更是京中有名的美人,怎能生出這麼個醜崽崽。
她當初都是照著弘暉的顏值想的。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