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雙手奉上。
弘暉接過看了看,一看就是很精心的樣子,針腳工整,很有韻律,看著還挺好看。
“謝謝姐姐。”他軟聲道謝。
一聲姐姐讓大格格心花怒放。
“嘿嘿……”她沒忍住笑的露出漏風的門牙。
弘暉頓時感興趣的湊過來,看著她的門牙,笑:“換牙了?”
“八歲八換狗牙,差不多到日子了。”烏拉那拉氏也上前看,仔細叮囑她要好好的保護牙齒。
這出牙期很是重要。
未來好不好看,就看這口牙了。
說的大格格都害怕了:“但是空空的,總是想舔。”
根本忍不住。
“快忍住,想要白白的整齊的牙齒就要忍住,到時候這一口小齙牙,你怎麼辦。”
烏拉那拉氏看著她的牙,不禁搖頭失笑。
“嗷嗚~”小老虎見院裡來了陌生人,就昂著小下巴瘋狂的開始叫。
弘暉掏出肉乾,它就顛顛的過來,吃的東西占住嘴,瞬間不叫了。
“小老虎還吵我。”大格格有些落寞,她都來好幾次了。她還想抱抱,但是也知道這跟尋常小貓咪不一樣,根本不敢碰。
弘暉就看向大格格,她換牙期說話都秀氣起來,小碎步一挪一挪的。
“你走路不舒服嗎?”他皺眉。
瞧著有些不大自然。
大格格搖頭:“沒呀。”
烏拉那拉氏打量著她的腿,確實沒見有什麼異常,就看向她的腳。
一眼下去,不由得麵色大變。
“這鞋,不是我給你備的。”她眉頭緊鎖。
大格格不由得有些措手不及,她捏著手帕,低聲道:“這是姨娘備的。”
她急急解釋:“姨娘說不穿您會不喜歡的。”
烏拉那拉氏:?
這在說什麼屁話。
片刻後,就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原來李側福晉知道如今京中貴女隱隱興起穿小鞋的習慣,想著討好大格格,將來也能幫襯二阿哥一番,所以就特意找了時興的花樣和布料,讓奴才做一雙給大格格,她不收,她就哄她說嫡福晉會喜歡。
“穿小鞋?”烏拉那拉氏覺得聽見什麼天方夜譚的話。
“不疼嗎?”她問。
大格格乖乖搖頭:“疼。”
但是嫡額娘喜歡,她就還能忍。
烏拉那拉氏登時有些無奈,她看向一旁的胤禛,就見他麵色漆黑,冷聲道:“胡鬨。”
見他眉眼間的冷意,就知道他起了想擼掉李氏側福晉的心,先前也跟她提過。
烏拉那拉氏認真思考過,若是把李氏給壓下去,那府上的側福晉之位就空出來,到時候宮裡肯定會賞人。
與其進新人,不如讓老人壓著。
“撤她一個月的布料,再給她做雙小鞋來穿。”讓她自己感受下這是什麼滋味。
這個年歲,確實是塑腳的好時期,她家裡頭那些妾室,好幾個都是這年歲束腳,她隱隱聽了一耳朵,說是這樣出來,這腳嬌小玲瓏,雖不如三寸金蓮,到底掌中可握。
“你是四貝勒府的大格格,腳長什麼樣就什麼樣,隻有旁人喜歡的份,斷沒有半分厭棄的道理。”烏拉那拉氏眉眼含煞。
她真的要氣死了。
本來弘暉這一遭就讓她心裡難受,這下更是氣的不行。
“叫李側福晉抄佛經祈福,省的整日裡無事琢磨些有的沒的。”她決定不氣自己,直接罰。
說著就叫宮女打熱水來給大格格洗腳,挑了慣常的鞋子來穿。
大格格一臉無措,她以為是做對了,誰知道又錯了,看著烏拉那拉氏憤怒的神色,她知道,她這次又掉溝裡了。
胤禛想了想:“抄一個月,正好祈福。”
大格格神色複雜。
等她走了,弘暉這才擰著小眉頭,滿是不解:“李側福晉為什麼不喜歡大格格?”
烏拉那拉氏摸摸他的小腦袋。
他喜歡時和,自然無從明白,這世間有人不大在意姑娘的。
故而可以隨心所欲。
天晴了,下雪了,雪化了,天晴了。
日子就這樣輪回,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冷到你掀開簾子,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風,一個跟頭給你吹的臉疼。
弘暉裹成一個球,手裡還抱著暖爐。
“哆嗦嗦哆嗦嗦,明天就壘窩。”他發誓,明天一定不進宮。看一眼天上的太陽,他惆悵一歎,這玩意兒何苦出來。
等進了乾清宮,他趕緊鑽進康熙的懷裡,甜甜笑著道:“快暖暖。”
“咳。”康熙清了清嗓子。
他這才從他懷裡鑽出來,就見麵前坐著個貌美的女子,弘暉就笑著打招呼:“漂亮……”
還不等他說完,佟貴妃笑的無奈:“不漂亮了。”
她生了場病,雖說好了,但難免麵色枯黃,瞧著沒先前的鮮亮勁兒。
“很漂亮噠。”弘暉瞪圓了眼睛:“不要苛責自己呀。”
明明很美麗了,還要折騰自己。
就像裹小腳一樣。
佟貴妃就笑:“好好好,漂亮漂亮。”
她先前被康熙斥責一頓,真的所有的心勁兒都卸了,一直有些支棱不起來。
知道這樣有問題,但是她沒有任何法子。
她就是想要個皇子罷了。
被好一頓冷落。
她以為,她年輕貌美,在康熙這裡是有些特彆的。
畢竟還有些特彆的情分在。
後來發現不過爾爾,心態有些崩了,說句矯情的,那時候甚至覺得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沒個盼頭。
“臣妾先告退。”她躬身行禮。
看著佟貴妃離去的身影,康熙眉眼不動,隻兜著弘暉肉嘟嘟的小屁股蛋子,輕笑:“怎的才來?”
現在一日比一日晚了。
“太冷,起不來。”被窩實在太暖太香了。
康熙捏著他的小鼻子笑:“小懶蟲。”
正說著,就聽見小太監稟報,說是太子求見。
康熙:……
他收起笑容。
“有事?”他捏了捏眉心。
太子往他跟前一坐,端著茶盞就開始喝茶,事自然是沒有的,他就是來點卯,每天都要來。
有時候不說話,你問了他就說想汗阿瑪了來看看。
弟弟行為。
康熙被他煩的沒法子。
有時候不叫他進來,就算下雪,他也立在廊下,靜靜地等到一盞茶左右功夫,這才轉身離去。
外頭那麼冷,康熙哪裡舍得他挨凍,就讓他進來了。然後他就看著他喝茶,看一眼喝口茶,跟就著他能下茶一樣。
他已經能做到無視他了。
把弘暉從懷裡揪出來,讓他批折子,兩人忙的跟陀螺一樣,胤礽卻美滋滋的喝著茶。
康熙:……
這孩子怎麼學會的氣人。
他趕他去處理政務,他就說什麼,哎呀神馬政務都沒汗阿瑪重要。
反正就是不肯走。
康熙心裡詭異的覺得,可能在太子心裡,他確實比較重要的想法。
弘暉看著他吃點心就比較饞,就算知道二伯有種迷人的危險,還是忍不住偷偷溜過去,讓他投喂。
“二伯,我跟你嗦,這個蜜橘特彆甜,您嘗嘗。”他眼巴巴的看著。
胤礽輕笑:“那孤給你剝一個?”
弘暉瘋狂點頭。
等他爬進胤礽寬廣的懷裡,冰涼的小手挨著太子,他就說要給他暖手。
弘暉從他腋窩處伸進去,沒忍住摸了摸胸肌,小小聲道:“我長大了也想要胸肌腹肌肱二頭肌。”
他比了個超級雄偉的姿勢。
看著弘暉肉嘟嘟的小臉蛋,他根本想象不到長大後一身肌肉的樣子。
就聽康熙道:“許是可以,你跟你二伯還是有些像的,都是肉嘟嘟的。”
所以當初見弘暉,他覺得有些像兒時的太子,就往身邊留,不過他馬上明白過來,確實不一樣。
他很喜歡弘暉。
弘暉眼睛頓時亮了:“要肉肉。”
胤礽就往他的嘴裡塞了一塊肉脯,笑眯眯道:“快去批折子。”
弘暉撅著小嘴巴:“村裡的驢還讓歇歇再拉磨呢。”
康熙瞥他一眼:“村裡的老驢還在拉磨,這小驢彆歇了。”
胤礽:……
他心裡一陣詭異的扭曲。
當初他把汗阿瑪當成天神,不敢有絲毫忤逆,何曾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在弘暉麵前自稱老驢。
到底什麼是真的。
那他那麼多年又算什麼。
胤礽生氣,眉眼間的戾氣險些壓不住,卻又在抬眸的時候,淺笑出聲:“那兒臣是什麼驢?”
他不知道。
弘暉糾結片刻:“咱就說,能當人嗎?”
他就是一比喻。
康熙朗笑出聲:“那個人,快來拉磨。”
胤礽坐夠了時辰,立馬告退離去,等出了乾清宮的大門,他才麵色凝滯,大踏步的離去。
康熙抬眸,透過玻璃窗,看著他高大頎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
兩人跟那牛郎織女一樣。
短暫的心靈相通後,走的越來越遠了。
弘暉看在眼裡,卻沒什麼辦法,把自己的心給封閉了,旁人就走不進去了。
人都是執拗的,覺得自己對。
比如此刻——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床空對月啊。”放開他,讓他進暖融融的被窩。
“一寸光陰一寸金,你年歲尚小,往後且有的睡,給朕起來拉磨。”康熙凶神惡煞。
就他一個人忙,他看著不順眼。
“萬水千山總是情,讓我睡會兒行不行?”弘暉眨巴眼睛,試圖使出萌娃攻勢。
康熙搖頭:“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