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這貝勒府的家財捐出去,在這個節骨眼上,倒是不錯。畢竟朝中草木皆兵,這有點風吹草動,便立馬開始排查。
能夠在這個時候不顯眼,那也是相當重要的。
這錢,終究會回來的。
皇瑪法根本不可能看著他吃糠咽菜。
絲毫不慌。
果然——
等到下午的時候,就開始賞東西,從布料到器具,應有儘有。
四貝勒門前停的滿滿當當,全部都是來送賞賜的太監。一波又一波,從未停歇。
康熙的人走了,就來了太子的人,說是感懷於父子情深,讓他深有同感,故而給弘暉的一些小玩意兒。
說是小玩意兒,實則全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都是以弘暉的名義賞的,弘暉高興的合不攏嘴,心想就今兒這賞賜,夠他躺了。
很快後宮也跟著賞起來,佟佳貴妃給了好些好東西,而德妃減了兩成,也跟著賞下來。
四貝勒府都要堆滿了。
如果是賞府上的,幾個兄弟還能當看不見,可惜這是賞弘暉的,他們也得湊份子。
弘暉不由得笑了。
雖然阿瑪舍出去很多錢財,但當日的功夫,就直接又換成另外一種形式存在了。
真好。
胤祥夾帶私貨,把自己的所有好東西都奉上,而胤禎也是如此,他漂洋過海這麼一遭,手裡的好東西數不勝數。
弘暉再次富起來。
他隔日就進宮謝恩,看著康熙笑的合不攏嘴。
“皇瑪法太好了叭。”他顫著肉嘟嘟的小臉蛋,軟乎乎的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超級超級愛的。”他說。
康熙眉眼柔和,看著他快活的眉眼,也跟著笑:“錢財乃身外之物,隻要你好好的就好。”
現下國庫慢慢豐盈起來,不複前些年的拮據。
弘暉就嘿嘿嘿的笑,軟乎乎的撒嬌:“現在還早著呢。”
他才不到五歲,離八歲還有三年多。
康熙笑著摸他的小腦袋,溫聲道:“哪裡就早了,不早了。”得早起準備起來才是。
這三年功夫,不過轉瞬即逝。
再者哪裡有劫數還掐著點的,那叫被害,那不叫劫數。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心中一跳,壓低聲音道:“弘暉,旁人給的吃食之類,你千萬不要用。”
他雖說有防人之心,但不多。
弘暉乖乖點頭。
他震驚於康熙敏銳的覺察力,覺得他實在太厲害,不愧是做皇帝的人,跟一般人就是不一樣。
弘暉昂著小腦袋,他乖巧的依偎在康熙懷裡,嘿嘿的笑:“皇瑪法,我很開心。”
“這就開心了?”康熙捏捏他的小臉,到底是孩子,一點點就會心滿意足。
弘暉嘿嘿的笑,撅著小嘴巴去親他。
兩人貼貼,康熙就跟著笑,這孩子也是有意思的緊,整日裡就很親人,和旁人格外不同。
“批折子。”他說。
“工錢已經付了一百年,要做夠時辰。”康熙調侃。
弘暉:感動早了。
方才感動成這樣,真的是離譜得很。轉眼間就讓他以工抵債,真的是好慘一男的。
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弘暉不由得哭了。
“嗚嗚嗚,一百年啊,生產隊的驢尚且有退休時間。”
他這工錢也太貴了。
抗議。
康熙幽幽道:“朕又比那……好到哪裡去,尚且無人給些工錢呢。”
兩個大冤種對視一眼,趕緊起來乾活,批折子批的手指都要掄出火星子。
康熙看著他認真的模樣,不由得輕笑。
冬日裡無事,弘暉整日裡就被康熙揪著批折子,再手把手教他讀書,將所有的閒暇時間都用在他身上,就連後宮都很少去了。
主要很聰慧的天才很少,他教什麼會什麼,實在太有成就感,在教的過程中,他也能再鞏固一番,就更加興起。
甚至見天氣不好,直接讓弘暉住在乾清宮,弄得弘暉對跟清溪書屋一樣熟悉。
漸漸地,宮裡的樹枝上添上幾分顏色。
用綢緞紮的花,做的惟妙惟肖。再者忙著修葺刷漆,到處都有不一樣的氣氛。
當初都在告訴弘暉,哎呀過年了。他搓著小手手,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收壓歲錢了,甚至開始鍛煉怎麼能熱情的拒絕和不動神色的收紅包。
想想就覺得快活。
而康熙也在忙著叫織造局給弘暉做新年的衣裳,他嫌四貝勒府的料子不好,都是拿最好的料子給弘暉使。
弘暉高興的不得了。
很快,過年了。
今年的冬日格外冷格外漫長,隨著爆竹聲響,小孩就迎來了最快活的時候。
反正弘暉特彆快活。
他在宮裡如魚得水的請了一圈安,收貨滿滿,然後這才出哄去,先給阿瑪額娘拜年,再從直郡王府開始請安拜年。
一口氣下來,壓歲錢直接可以用車拉。
他喜不自勝。
這哪是過年,簡直就是發財的好機會。
弘暉不由得笑了,他昂著小腦袋,把所有的壓歲錢都堆在烏拉那拉氏跟前,拍著自己的小胸脯,一臉自豪道:“都給您了。”
烏拉那拉氏:……
她想說不用的,壓歲錢讓他自己收著就好,然而看著單子,這實在是瘋狗到她舍不得撒手。
“好,額娘替你管著。”她說。
弘暉就嘿嘿笑:“都給您花。”
烏拉那拉氏頓時感動的不得了,她抱著弘暉親了親,親的他腦門上都是唇脂的印子。
弘暉抱頭鼠竄:“使不得使不得,還要見人呐。”
他快活的不得了。
過年對孩子來說,是有吃不完的糖,每日一套新衣,是大人熱情的笑臉,是可以偷偷撿爆竹的快樂。
能撿個爆竹放著玩,那真是要偷偷摸摸的嚇人才好玩。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過幾日功夫,年就過去了。
康熙重新忙碌起來,弘暉也不遑多讓,跟著忙的不得了。
翻了年,他馬上就五歲了。
明明才幾日過去,瞧著就是不一樣,那清澈愚蠢的小眼神裡添了幾分瞬間小狐狸一樣的可愛狡詐。
康熙瞧著,就覺得很有意思。
弘暉正在逗小老虎,他過了個年,吃的肉嘟嘟的,趕緊都快跑不起來了。
“你快減肥。”他拍拍小老虎的屁股:“彆吃了哦。”
兩小隻都圓嘟嘟的。
看著可可愛愛。
小老虎兩個爪子抱頭,在地上滾了一圈,表示自己做不到。
有好吃肉肉當然要吃。
弘暉想想,好像也是,他有好吃的,也是忍不住要吃。
比如現在。
“這個肉脯太香了,很有嚼勁。”他說。
小老虎埋頭也跟著啃,這肉脯用來磨牙特彆好用。
翻了年,宮裡的氣氛反而愈加鬆弛起來。太子突然不跟人爭朝夕了,誰欺負他都行。
甚至還親熱的提供右臉服務。
直郡王一時間也跟著謙讓起來,什麼有差事,若是放在以前,定然要謀劃到自己麾下,而現在,兄弟優先,你們先上。
他倆沉寂下架,沉溺修書的三貝勒也跟著沉默。
而散儘家財的四貝勒自詡天下第一閒人,都知道他沒錢,知道他忙不起來。
唯獨凸顯胤禩。
他去歲就鬨的風生水起,這麾下黨羽不計其數,隱隱有直逼東宮的嫌疑。
然而弘暉卻知道,皇帝難做,東宮比皇帝更難。東宮尚穩,底下兄弟想取而代之,便隻會是眾矢之的。
眾人冷眼旁觀。
康熙也裝作看不見。
胤禩心裡一時充滿了希望,覺得自己有戲,但是這股子壓抑的氣氛,讓他也跟著慢下來。就算屬下攛掇,說是可以一試,他也不肯出頭。在天氣逐漸放暖的時候,眾人反倒行成一種很詭異的平衡。
弘暉見了點野草的青芽,瞬間就在宮裡坐不住,要出去玩,要在到處都看看。
康熙也沒拘著他,春天是長個子的,多跑跑還是比較好。
弘暉衝向禦花園,看著園子裡隱隱有花盛開,他就摩拳擦掌,而伺候花木的小太監一臉緊張,知道自己這批花是保不住了。
去年他一臉天真,以為弘暉阿哥不過看看罷了,現在知道,這哪裡是看看,這分明是辣手摧花,一個不剩。
果然。
弘暉挑著開的好的,毫不猶豫的連盆給端走了。
小太監鬆了口氣,端盆能端幾盆。
然而他天真了,就見弘暉阿哥這個要搬,那個要搬,很快漂亮的禦花園就成了禿毛雞。
畢竟能開花的就這麼幾個品種,他把好的都給挑走了。
弘暉看著這夠多,應該能把額娘的正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這才撒手不搬了。
等回乾清宮,他還知道撒嬌說一聲:“瞧見花開的好,搬了幾盆。”
聽見他說花開的好,康熙也起了興致,放下手中朱筆,抱著他往禦花園來,他也想看看春日初開的花朵。
他滿懷期待。
畢竟冬日眼前光禿禿的,他也饞這點新鮮。
弘暉覷著他的神色,試圖打預防:“現在開的花可少了。”
康熙點頭。
敢往禦花園擺,那自然是成氣候了。
然而等他到了禦花園,瞬間沉默了。
這禿毛雞禦花園肯定不是他家的,是被賊給光顧了不成。
管花木的小太監跪在地上,顫顫巍巍,他該怎麼解釋。
弘暉心虛的對了對手指,討好的給康熙錘了錘肩膀,甜滋滋的撒嬌:“都說了開的有點少。”
康熙斜睨他一眼:“那開的好那些呢?”
他不信那些空位,是小太監敢空著。
弘暉就撅著小嘴巴來親他,軟乎乎道:“過些日子就好了。”
康熙冷笑,他磨著後槽牙,抬起自己的大巴掌。
鮮少揍弘暉的他覺得,這有時候,揍孩子也不是不行。
竟然敢如此。
弘暉拱了拱他的手,又撅著小嘴親。
“不氣不氣。”
“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