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也興致勃勃一大清早就起來梳妝打扮,淨麵剃頭,裡裡外外都收拾的很乾淨。
結果他不喜歡。
真的讓人很難受了。
他抿著嘴,一直掛著的笑也垮了下來。
誰知弘暉在牽著烏拉那拉氏要走時,突然殺了個回馬槍,一把撲進他懷裡,衝著他勾了勾手指。
康熙彎腰。
一個甜甜的親吻就印在臉頰上。
康熙瞬間被哄好,心滿意足的直起身子,聲音都溫柔了:“去吧。”
胤礽在一旁看的歎為觀止,所以他麵對的汗阿瑪和弘暉麵對的皇瑪法根本就不是同一種物種。
看著幾人離去,他隻覺得離譜。
康熙卻唇角掛著笑容,顯然對最後甜甜的親親很滿意。
胤礽無語。
而弘暉窩在烏拉那拉氏懷裡,高興的不得了,他軟乎乎的撒嬌道:“早上起來想額娘,午休起來想額娘,夢裡也是額娘。”
“坐也思額娘?行也思額娘?”胤禛淡淡道。
他有些許不悅。
就沒想想阿瑪。
弘暉一聽眼睛就亮了:“對啊對啊,好思好思嗚嗚嗚。”
“不許嗚嗚嗚。”
“哦。”
弘暉見阿瑪神情嚴肅,就乖乖的應下,他趴在額娘懷裡,隻覺得甜滋滋,軟乎乎道:“幸好好好的過來了。”
種痘也是有夭折概率的。
烏拉那拉氏摸摸他清瘦的漸漸,輕輕的嗯了一聲。
他眉眼精致,眼神清亮,長長的睫毛微微下垂,不複兒時的卷翹,但是沒了那種男生女相,瞧著就有幾分英氣的風流。
“長大還不知迷倒多少少女呢!”
“啥?”
“就是你長得好。”
“九億少女的夢。”
弘暉一本正經道,有幾個少女少男能拒絕圓滾滾的熊貓崽崽。
沒有。
堪稱打遍天下無敵手。
他這般驕矜的抬著下頜,頓時把烏拉那拉氏給哄笑了,她笑著道:“先前說給你跟前放個小丫鬟伺候,知根知底的,你卻不要,還當你不知呢。”
胤禛:……
聊的過火了,收收。
弘暉就笑:“我以後隻娶一個福晉,全心全意的對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分離呢。”
烏拉那拉氏變換臉色,最後卻鼓勵道:“等你長大再說。”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年紀這麼小,說了也白說。
作為皇孫,他一生一世一雙人都不太可能,更彆提作為皇太孫,還有子嗣要求。
以她本心論,她也是盼著自家爺跟前隻她一個,然而世事難料,她這也算是萬中無一,甚至有種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覺。
“罷了罷了,還有七八年呢。”烏拉那拉氏隨口道。
弘暉:七八年?
他板著指頭算,再有七八年他十二,放在現代還是個小學生。
但是在大清,已經開始議親了。
“不說這個了。”弘暉表示不想聽。
胤禛也跟著岔開話題:“你種痘結束,就該備著進上書房了,先前你皇瑪法給挑了幾個師傅,阿瑪這裡就不管了,不過往後要抽查功課。”
不像現在,隨便問問就罷了。
弘暉知道,這種痘成功,才算是站住的第一步。
“成。”放馬過來!
他有夢中弘暉的記憶,他已經把四書五經都學完了,其他的也各有涉獵,根本不慌。
胤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這崽崽有些許自信。
進了正院,門前就開始放煙花,白日煙花什麼都看不到,隻能高高的聽了個響。
弘暉想想,覺得還挺有意思。
他望著那一閃而過的明亮,覺得他的出現對大清來說,應該跟這煙花一樣,不過是一閃而過的明亮罷了。
但是這就儘夠了。
胤禛摸摸他的臉,乾巴巴的沒什麼肉,他就把膳食往他跟前推了推,冷著臉道:“吃。”
說完見弘暉乖乖吃著,又覺得後悔,他應該對弘暉態度更好一點,因為他這個月受罪了。
“弘暉。”他聲音溫柔。
弘暉嘴裡叼著一根筍,跟小兔子一樣慢慢嚼著,看著他這樣,不由得笑了,軟聲道:“阿瑪。”
兩人相視一笑。
“阿瑪笑起來真好看,應該多笑笑的。”弘暉軟乎乎道。
“人生真的很短呀,就算往長壽了說,六十歲,一直讀書讀書辛辛苦苦的長大了,該議親成家,然後就是當差當差,為自己謀劃為兒孫謀劃,好不容易走上巔峰,唲的一聲死掉了。”
弘暉一臉唏噓:“人生苦短,必須痛痛快快的過啊。”
胤禛冷笑:“不然呢?把你趕出去當差?”
弘暉一噎,當他沒說。
胤禛垂眸用膳,遮住眸中的笑意。
兩人進行了短暫的交談,弘暉就開始用膳,第一餐相當豐盛,滿滿當當擺了一大桌。
約摸有三十六道菜,擺的遠的甚至看不清。
“怎的這麼多?”他呆住。
越吃越多了。
“你是皇太孫,你阿瑪是雍親王,你額娘享公主例,這已經是要求節儉了。”
烏拉那拉氏輕笑。
要不然還得特意去打製個長桌才能放的下。
弘暉點頭。
等用完膳,又洗漱過,這才感覺渾身輕鬆,跟又活過來一樣,他昂著小腦袋,軟乎乎道:“額娘,你還好嗎?”
他進去的時候,她懷孕了。
現在也不知什麼樣。
會不會吐,會不會腰疼,會不會難受。
烏拉那拉氏聞言心中一暖,軟聲道:“沒事我舒服著呢,你阿瑪很是顧我。”整日裡都圍著她轉,她心情好了,自然什麼都好。
正說著,就聽見外麵奴才稟報,說是郭絡羅氏來了。
就見她帶著一群奴才,都提著紅箱子,一進來看見弘暉就笑:“快,給你從頭到腳都備了禮物。”說著她還放了個竄天猴啾啪一下以示慶祝。
弘暉就看著她甜甜的笑:“漂亮嬸嬸~”
郭絡羅氏心花怒放,脆生生的哎一聲應下,這才上前攬住弘暉,一疊聲道:“瘦了瘦了!可見是吃苦了,得好生養養。”
她摸摸弘暉的小手,一臉唏噓:“就連手指都細了。”
可見是真的受罪了。
胤禛看不下去了,說要忙就出去了,郭絡羅氏眼神閃了閃,低聲道:“您若是無事,去瞧瞧胤禩,他要瘋了。”
近來在跟道士接觸,她聽著就覺得心驚的厲害,弘暉說的對,汗阿瑪還康健,他就鬨成這樣,特彆是現在弘暉地位穩固,廢太子都沒撬動,他怎麼會覺得自己行。
胤禛沉吟,看著郭絡羅氏請求的眼神,到底點點頭應下。
說著他就提著老酒去找胤禩,前些年埋下的,如今喝來口感綿純柔和,初覺清甜,後感醇厚。
就是醉人。
等他到了,胤禩聽見是他拜見,眸色就閃了閃,親自出去迎接。
胤禩笑吟吟道:“臣弟見過雍親王。”
他二人雖然府邸近,但互相串門子還真不多,現在他升為雍親王,更是深入淺出,平日裡不會客。
能來他府上,屬實讓人意外。
“有好酒,就想著你了。”胤禛淡淡道。
他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把酒瓶子就放在幾案上,這才撩著眼皮看向胤禩,就見他眸光閃爍,胤禛就知道了。
他沉默不語。
胤禩卻覺得煎熬,他喜歡笑著打招呼,不喜歡這樣,誰曾想他往這裡一坐,就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隻好吩咐奴才上菜。
等幾碟涼菜上來,胤禛這才斟酒,和胤禩碰杯後,這才看著他的眼睛道:“喝。”
胤禩無語,合著乾喝啊。
兩人相對而坐,他想了想這樣不是法子,就自己找話題淺淺的聊著,兩人一邊聊一邊喝,喝著喝著胤禩就有些暈,他趕緊放緩節奏,怕自己喝多了會出洋相。
誰知,過一會兒,頭就昏昏沉沉的。
見胤禛眉眼不動,胤禩就知道他是故意灌他酒。
“忙什麼呐?”他問。
胤禩:……
彆問,不想說。
然而他的嘴巴不聽話,嘚吧嘚吧把他的打算的籌謀都說出來了。
胤禩乾巴巴的給自己嘴巴找補:“你彆多心,都知道弘暉這個皇太孫是暫時的,都沒放在心上,也沒有跟他爭的意思。”
“倘若我多心呢?”
胤禛啜飲杯中酒,漫不經心地問。
這句話讓胤禩不會了,他本來就喝的迷迷瞪瞪,聞言就不高興的皺眉:“原就是我二人競爭,汗阿瑪一句話,我就失了希望,雖然是弘暉救了我,但是你也知道,不成功就成仁。”
“已經走了這條路,我就在沒有往回走的餘地了。”
“要不然,他們會生吃了我。”
有些事,也不一定就是他想做,有時候就特彆理解理親王,他那些看似荒唐令人不解的舉動,都是背後無數勢力傾軋的結果。
並不單單是他一人的想法。
“弟弟心裡苦啊。”胤禩想想他要是再不醉,這嘴還不一定往外吐露點什麼,他索性又顫著手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儘。
既然醉了,何不醉成爛泥。
看你還問什麼。
然而他那嘴,更興奮了。
甚至還拉著胤禛嚎:“這皇位我爭定了。”
這是他內心深處就算做夢也不曾吐露出來的想法。
胤禩嚇出一身冷汗,僵硬的看著眸色幽深的胤禛。
“你……”
然而短暫的清醒後,是更深沉的幻境,他抓著胤禛的手,壓低聲音道:“張……說……帝王……相,嘿嘿……”
胤禛麵色一變。
他看著胤禩,掐著他的臉,強迫他看向自己,然而對方還心心念念把自己灌醉,索性抱著酒瓶子噸噸噸,直接喝了小半瓶。
扔了瓶子人就要倒。
胤禛想著郭絡羅氏跟他說什麼跟道士接觸,心裡就明白了,這何止是接觸,簡直就是共謀大事。
他麵色鐵青,有些擔憂弘暉的處境。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才五歲的崽,要怎麼去麵對這些個豺狼虎豹。:,,.